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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紙被揉成了一團。

不如就……算了。

把紙團拋入一旁的火盆，明若靜靜地看著火焰不斷地閃動，單薄的白紙不久便化成了菸灰，帶著自己最後對那人的話語，一起化為了灰燼。

明若騙了你，是因為她不想騙你一輩子，只盼你也……放了明若吧。

最後一封，是給無雙。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明若提起筆，把心中從未出口的話一字一字地寫到了紙上。娟秀的字跡全靠當日道明的戒尺，那些似是永遠都不會有窮盡的話，落在無瑕的白紙上，卻只有短短一句。

〃進來吧。〃見門外少年一臉緊張的模樣，明若不由得笑了，〃我猜宰相大人還會派人過來，所以給他的信就放在我桌上，等他們人來了讓他們拿去就行了。這封信是給你王大哥的，等他回來，你幫我轉交給他。〃

〃那這封呢？〃宋默眼尖，立即便看到明若手邊的另外一封信。

〃是啊，這封就要麻煩默兒走一趟了。〃取過桌邊點燃的紅燭，明若看著黃色的油紙觸到火花後慢慢地捲曲，變黑，直至化為灰燼。等到手中的信全部化為灰燼的時候，明若拿起筆重新寫了一個封套，然後把一桌的紙灰小心地封了進去：〃見到冷將軍，幫我把這個交給他。〃

少年鄭重地點了點頭，接過明若手中的信，餘光卻瞥見桌角下不知何時滑落的巾帕。

〃殿下，你掉了這個。〃拽起絲巾快步追上明若，宋默低著頭，他想把它疊好了再交到明若手上，卻正好錯過了明若眸中的哀傷。

明若站在那裡，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折著絲帕，這塊傷心的時候不小心掉落的絲帕，從來都沒有奢望過會有誰為自己拾起來……如今卻有人摺好了遞到自己面前。

〃謝謝你。〃接過絲帕的時候，明若半垂著頭，輕聲地一字一字道，〃默兒。〃

〃嗯？〃

〃以後你的娘子一定好福氣。〃多好……有這麼溫柔的人當丈夫。

被明若調侃的宋默只是燒紅了臉害羞地撓著頭，明若望著他淺淺一笑，然後轉過頭，緩緩地走出皇子府的大門。

那是宋默最後一次看到昭麟。

朝陽下那越來越小的身影，轉身時的那抹淡笑，都深深地印入了少年的心中。還有那句臨別的祝福……

以後你的娘子一定好福氣。

所以十年後，當他接過媒婆遞來的喜棒，挑開新娘蓋頭的那刻，望著身前女子嬌羞的笑顏，已經成為近衛軍副統領的宋默卻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

結　局

風冥司一行很早便出了城，溫和的晨日照著漫步於林蔭道間的男子，映出了一條長長的背影。迎著日光放眼眺望著遠處連綿的山巒，離王的目光如同雨後和風般的溫潤而柔和：〃看來國勢的頹敗，卻並不影響這鄉野小路的怡人之景呢。〃

話音一落，便讓身在明處暗處的侍衛們都大大地吃了一驚……

世有安臨黃鶴樓，依山傍水，風景如畫，多少文人墨客相攜而往，揮毫留念。

世有鳳陽凌霄殿，前殿至正殿九百九十九級臺階皆為玉砌，氣勢恢宏，多少才子寒窗十年，爭相而往。

世有大離皇宮，巍峨紅牆綿延百里不絕，九龍金壁，懾人心魄，多少王公貴人駐足於前感嘆連連……

可咱們的皇上，卻一個字也沒誇過啊！

如今這遍地可尋的郊野路景，卻合了天時地利，適時出現在了該出現的地方，金口這麼一開，卻恐怕是要氣死當年那些巧奪天工的能工巧匠們了。

看著樹下隨意而立的頎長身影，福祿的思緒不由得飄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剛登基的時候，離王酷愛征戰，自己便隨著他馳騁萬里江山。他坐於馬上指點山河，自己便牽馬於前為他開路；他縱馬馳騁沙場，自己便侍於馬側擋下冷箭無數。

那一年，他愛上了征戰。他喜歡看離國遮天的旌旗飄揚在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頭；他喜歡看那人手握著長劍馬鞭坐於馬上俯視眾生的颯爽英姿；他喜歡看那些頑強的敵人從自信到驚慌到絕望，最後長跪於馬前俯首稱臣。那個時候，他會看到身旁的男子無意識地撫過額際的碎髮，那時的他嘴角會流露出與平日不同的微笑，那是令人熱血沸騰的霸氣！

然後，不知是哪一天起，離王突然對戎馬失了興趣。

〃征服一個國家，打仗也算是無聊至極了。〃

九龍壁下，離王把懾北營的指揮權交給了風冥之，昔日的戰馬也從此被鎖於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