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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股綠光來,他盯著喜鵲看了一會兒,徐徐道:“若要聽懂我說話,倒也不難。” 喜鵲不知他話裡是什麼意思,就扭過身來看師孃。丁師孃解釋說:“我看你整天往我家跑,一驚一乍的,那啞巴但凡塗幾個字,你就像得了聖旨似的飛報而來,時間長了也不是辦法,你累,我們更累。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是先生一日歸了西,你難道還要刨墳剖棺請他出來替你傳話不成?昨夜我和丁先生商量,不妨讓他教你識幾個字,以我們家先生這一肚子學問,用不了一年半載,你自己就能看得懂她寫的字了。你看如何?” 喜鵲朝竹床上的那個瘦骨嶙峋的糟老頭子瞧了一眼,又看了看滿地滿牆的痰跡,不由得心生畏懼,面有難色。見師孃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只得搪塞說:“師孃容我再想一想。” 不料師母正色道:“想什麼想?丁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若時運相濟,早就出將入相,位列仙班。今肯屈駕教你讀書,也是你的福分,這麼好的事你打著燈籠也找不著。若你不答應,從明日開始,你就不必往我們家跑了。” 喜鵲見師孃變了臉,一時慌了手腳,只得糊里糊塗應承下來。因地上有痰,不便行大禮,那丁師孃就過來按著她的腦袋給丁先生胡亂鞠了三個躬,算是正式拜師入塾。一經拜了師,那丁先生即刻就露出一股兇相來,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據床貼牆而坐,朗聲說道: “教書識字,按說,我可是要收錢的。例行的束 ,你也沒有什麼積蓄,我也就不同你要了,只是每日裡母雞下了蛋,你就揀那個大的拿來我吃。也不需多,每日一兩枚足矣。” 喜鵲滿腹心事地從丁先生家出來,徑直去了隔壁的花二孃家。她要將這事與她商量商量。花二孃正在窗下紡線,她一邊搖著紡車,一邊聽著喜鵲說她的心事。末了,笑道: “每日一枚雞蛋?也虧那個老精怪想得出來!俗話說,人生識字糊塗始,這人活在世上,最要緊的不外乎穿衣吃飯,你一個女兒家,又不去考狀元,費那個心思做什麼?我看你還是不要理他那個茬兒。” 從花二孃家出來,她又去了孟婆婆家。孟婆婆畢竟與她沾親帶故,況且年輕時也略識得幾個字,看法自然與花二孃有所不同。孟婆婆說:“識幾個字倒也不妨。至少你日後賣小豬,記個賬什麼的也用得著。他又不要你的束 ,每月三十個雞蛋,按說也不算多。那丁樹則,無兒無女,這幾年坐吃山空,也著實可憐,我料他早已記不起這雞蛋是什麼味了。” 經婆婆這麼一說,喜鵲就放了心。從那以後,每日裡去丁先生家識字,風雨不斷。開頭一兩月倒也無事,時間一長,喜鵲又漸漸地多了一個心事。那丁樹則有事沒事總愛用他那骯兮兮的手去摸她的腦袋,又常常的有意無意之間在她身上這兒觸一下,那兒碰一下。開始的時候,喜鵲礙於長輩的臉面,不敢聲張,到了後來,這丁樹則越發荒唐無禮,竟然在言語之間,用那不三不四話來挑她,這些讓人耳熱面紅的話,喜鵲雖然聽得似懂非懂,可一看他那說話的樣子,心裡就全明白了。她知道師孃是個有名的醋罈子,一旦告訴她,少不得惹起一場風波,讓別人知道了笑話,故而隱忍不發,只裝聽不懂。有一次,那丁樹則跟他講起了夫人與張季元之間的事,說到興濃處,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摩挲揉搓不已,嘴裡親孃、親媽地亂叫。 喜鵲只得去找師孃訴苦,誰知道師孃聽了她的話之後,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先生眼見得快要入土的人了。他胡亂摸幾下,言語上佔點便宜,只要不是十二分出格,就由他去吧。”  '返回目錄'  
《人面桃花》第四章 禁語3(1)
這幢閣樓建在一簇太湖石上。在閣樓的西側略低的地方,修有六角涼亭一座。亭子的四周砌有護欄。亭內石桌、石凳之外,別無他物。亭柱左右兩邊刻有父親當年撰寫的楹聯: 坐對當窗木 看移三面蔭 秀米從獄中出來後,除了偶爾下樓照料花草之外,日日於涼亭內攤書自遣。無所用心的蟄居生活帶給她想象中的寧靜。看書看得倦了,就伏在石桌上小憩片刻。通常要在午後時分,她才能看到西院牆上緩緩移動的陰影。時間一長,她漸漸就能透過牆上光影的移動來判斷時間了。 與日晷相似,用光影來計算時間,往往必須將季節、時序、晝夜的長短一併考慮在內。當年父親曾親手製出牆影與季節、時序關聯的對照列表。作為父親大量遺稿的一部分,它被寶琛小心地訂裝成冊。 假如光影滯留在牆邊的植物——比如蜀葵、芭蕉或枇杷的枝冠上,時間的計算就更不準確,因為植物每年都在生長,而開出花朵的數量與大小也不盡相同。如果父親要想準確地計算出時間的變化,簡單的辦法就是製作一隻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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