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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與張季元是如何認識的?父親在發瘋前是不是知道這件事?父親在贈給丁樹則先生的詩中,為何會將“金蟾”錯寫成了“金蟬”,這與張季元臨行前送給她的那隻金鑄的知了有無關係?她翻遍了張季元的日記,仍然沒有找到一絲可以解開這個謎團的蛛絲馬跡。 花家舍沒有任何動靜,日復一日,死一般空寂。秀米已經不記得時間了。她只是從湖面上木樁的陰影的長短來推測光陰的流動。天已經變得酷熱難當,島上沒有葦蓆,亦無蚊帳,到了晚上,連走路都會有一堆一堆的蚊蟲撞到自己的臉上。她也沒有可以替換的夏衣。韓六隻得將自己一件長衫的袖子剪去,改成夏裝,讓她湊合著穿。夏天還好對付,要是到了冬天可怎麼辦? 當然,秀米知道自己沒有必要想得那麼遠。她很可能看不到冬天。自從王觀澄死後,她覺得已經熬了幾百年了,可韓六告訴她,時間只過去了短短的一個多月。煩悶壓得她透不過氣來。這天拂曉,當秀米看見濃霧中忽然駛出一艘小船,朝小島駛來時,她竟然興奮地叫了一聲。 那艘小船靠了岸,從船上下來幾個人。他們手裡各抱著一個封了蓋的酒罈子。他們把酒罈抱到屋中,又一聲不吭地回到船上,走了。到了中午時,對面的花家舍又駛來一條船。船上裝著一些瓜果菜蔬,還有兩尾裝在木桶裡的大鱖魚,一副豬下水,一籠鮮蝦,兩隻活雞。一個圍著白圍腰的男人,手裡拎著兩把剁肉刀,從船上下來。這個人沒有隨船返回花家舍,而是徑直來到了廚房,吩咐韓六將灶面收拾乾淨,他要來準備晚上的酒席了。 韓六見狀,趕緊將秀米拉到一邊,悄悄地對她說:“今天晚上,你可要倒黴了。” “誰要到島上來?” “三爺慶福。”韓六道,“這個人早年讀過幾本書,雖說只是個半瓶子醋,可拉出那架勢來,比那唐伯虎、紀曉嵐還要風雅百倍。此人做事極考究,就連晚上煎茶的水,都要從花家舍運來。又是作詩,又是唱戲可有得折騰了。” 秀米一聽,就有點慌了手腳,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此人不難對付,加上他又好喝口酒,等到了晚上,就多勸他喝幾杯,他多喝一杯酒,你就少受一份苦。”韓六安慰了她一會兒,聽見廚師在灶下叫她,趕忙就要過去。可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你就當那身子是別人,由他去擺佈。我有一個法兒,可惜你不會。”  '返回目錄'  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人面桃花》第二章 花家舍6(2)
“什麼法子?” “唸經。”韓六道,“我一念經,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慶福來的時候,已經是上燈時分。除了兩名隨侍的丫頭之外,並無旁人。這慶福完全是一個道士打扮,頭戴青佈道巾,身穿布袍,足蹬草履,腰束黃絲雙穗,手執一面燙金黑麵大扇,搖頭晃腦,跌跌撞撞走進門來,也不說話,兀自用他那綠豆小眼睛滴溜溜盯著秀米看。一邊看,一邊點頭。那嘴邊的一絲流涎不覺已掛在腮邊,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不住地嘆道: “妹妹果然是桃杏帶雨,樨桂含愁;秋水為神,芙蓉如面;白玉生香,海棠解語,妙絕妙絕……” 說完,徑直來到秀米的跟前,躬身施禮。見秀米怒而不答,亦不以為意。笑嘻嘻地過去,一把捏住了她的小手,放在手裡揉摸了半天,嘴裡沒來由地喃喃道: “妹妹鬱德柔婉,賦性豔冷,今日一見,魂飛魄蕩。小生不才,今夜冒昧,願侍奉妹妹去那雲夢澤洞庭湖一遊,以解多日渴念。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韓六見他瘋話連篇,連忙過來拉開他,一面吩咐廚子擺酒開宴。 那慶福果然是一副好脾氣,聽韓六一番勸,就丟了秀米,自己來到桌邊入了座。抖開那面紙扇,呼啦呼啦地扇了起來。 秀米先是不肯入座,經韓六頻遞眼色,死拖活拽,就在懷中藏了一把剪刀,坐在了他的對面。秀米見那老兒死盯著自己看,心中又羞又急,心裡恨不得立即跳過去將他亂刀捅死。她抬頭瞥了他一眼,見他面目醜陋,目光邪淫,又聽他嘴裡“妹妹妹妹”地亂叫,不由得眼中就墜出淚來。 桌上的菜餚早已排布整齊,那廚子也已篩了酒,正要給慶福斟上,誰知被慶福用摺扇一格,喝了一聲:且慢!嚇得廚子把酒潑了一身。 “且慢,”慶福轉身對侍立在身後的兩名丫頭說道,“紅閒、碧靜,你們哪一位先來唱一段戲文來聽,也好助個興兒。”一個丫頭趕緊在他耳邊問道:“三爺想聽哪一齣,哪一段?”慶福想了想,吩咐道:“你就唱‘自嘆今生,有如轉蓬……’” 那丫頭清了清喉嚨,張開那櫻桃小嘴,嬌聲嬌氣地唱了起來: 殘紅水上漂,梅子枝頭小。 這些時看見淡了誰描? 因春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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