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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他的肚子,刀柄只露出一小截。她的手裡黏糊糊的,都是血。 “這一刀不要緊。還有一把刀,在背上,它刺在我的心裡,我的心快要跳不動了,我的心裡很苦啊,死也不甘心……”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就變成了喃喃低語,她看見他那雙大大的眼睛閉上了又睜開,隨後眼皮就耷拉下來。他的手開始了劇烈地顫抖。 “我快要落心了。”慶生說,“落心,你懂嗎?心一落下來,就要死了。人活一輩子,最難熬的就是這短短的一刻。可不管你怎麼個死法,遲早會來的。不疼,真的不疼,就是有點慌。我好像聽見我的心在說話,它在說,夥計,對不住,我跳不動啦,哪怕再讓我跳一下,也不行啦……” 話沒說完,慶生仰面便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可他隨即跳了起來,還沒等站穩,又倒了下去。這麼來回掙扎了幾次,他就爬不起來了。身子打擺子似的發抖,就像個剁掉了腦袋的雞一樣,在地上撲騰。 “我不會死,不會的。”慶生把牙齒咬得咯吱吱的響,嘴裡吐出一口血沫來,仰起頭來道,“讓我死,可沒那麼容易。你拿杯茶來給我喝。” 秀米已經嚇得退到了床沿,拉過帳子遮住臉。她知道,慶生體內的毒藥發作了。他的背上果然插著一把短劍,劍柄上有一綹紅紅的纓帶。他又吐了一口血沫子,雙手撐著地往前爬。 “我要喝水,我的心裡難受極了。”他抬頭看了秀米一眼,又接著往前爬。秀米想,他大概是要爬到桌邊,喝一口茶水。他已經爬到桌子邊上,再一次想站起來,可沒有成功。他就一口咬住桌子腿,只聽得咯嘣一聲,硬是咬下一塊木頭來。 這一咬用掉了他最後一點力氣。秀米看見他的雙腿無力地蹬了兩蹬,放出一個響屁來,頭一歪,死了。 這一來,秀米就猜出了那個謎語:屁。  '返回目錄'  
《人面桃花》第二章 花家舍11(1)
“我就叫你姐姐吧。”馬弁說。 “那我叫你什麼?”秀米問他。 “馬弁。” “這麼說你姓馬?”秀米把臉側過去。她的嘴唇沙沙地疼,像是給他咬破了。“我不姓馬。我沒名字。因我是五爺的馬弁,花家舍的人都叫我馬弁。”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趴在她身上,用舌頭舔她的耳廓,舔她的眼睛,她的脖子。 “今年有二十了吧”? “十八。”馬弁說。 他喘息的聲音就像一頭狗。他的身上又滑又黑,像個泥鰍,他的頭髮硬硬的。他把臉埋在她的腋窩裡,渾身上下抖個不停。嘴裡喃喃低語。媽媽,姐姐,媽媽,你就是我的親孃。他說他喜歡聞她腋窩裡的味道,那是流汗的馬的味道。他說,當初在船艙裡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下。他當初只是想好好看看她,看看她的臉。怎麼看也看不夠。 秀米的眼前浮現出幾個月前的那個圓月之夜。湖水淙淙地流過船側。湖中的蘆葦開了又合,合了又開。馬弁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她還記得那雙稚氣未脫的眼睛:溼溼的,清澈,苦澀,帶著哀傷,就像泛著月光的河流。 當時,五爺慶德正眯著眼睛打盹。馬弁衝她傻傻地笑,目光羞怯而貪婪,露出一口白牙,以為慶德看不見。可秀米只要偶爾瞥他一眼,他就立即紅了臉,低下頭去,撫弄著刀把上紅色的纓絡,他的一隻腳也擱在木桌上,只不過,腳上的布鞋破了兩個洞,露出了裡面的腳趾。那天晚上他一直在笑。後來慶德將紅紅的煙球磕在他的手心裡,刺刺地冒出焦煙來,疼得他雙腳亂跳。可等到慶德睡著了,他就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還是呆呆地看著秀米,還是笑。 馬弁緊緊地摟著她,他的指甲恨不得要摳到她的肉裡去,渾身上下依舊戰慄不已。 “我就想這樣抱著你。怎麼也不鬆開。就是有人將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鬆開。”馬弁說。他說話的時候,怎麼看都還像個孩子。 “六個當家的,叫你殺了五個,還有什麼人會來砍你?”秀米道。 馬弁沒有吱聲,他的嘴已經移到了她的胸脯上。舔她身上的汗,他的舌頭熱熱的,可吸進去的氣卻是涼的。他開始沒有碰她的|乳頭,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笨手笨腳的,顯得猶豫不決。秀米突然感到頭暈目眩,她的眼睛迷離無神,身體如一張弓似的猛然繃緊了,她的腿伸得筆直,腳尖使勁地抵住床沿,她的身體像春天的湖汊漲滿了湖水。她閉上了眼睛,看不見羞恥。 “當初,不要說殺他們,就連想也不敢想。而五爺,我平時抬頭看他一眼也不敢,怎麼會想到要殺他?更何況,我就是想除掉他,也殺不掉。他用煙燙我,讓我喝馬尿,吃馬糞,早就不是第一次了。我不會因為他燙了我一下,就會要殺死他。”馬弁道。 “那是怎麼,噢,輕一點……那是……怎麼回事?”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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