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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奧納多“生命中最初的關鍵幾年不是在他的父親和繼母身邊度過,而是與他貧窮的遭遺棄的生母一起”。在嬰兒這段關鍵時期,“某些印象得以固定,對外部世界的反映方式也得以確立”,同時確立的還有他與父親的隔閡與冷漠。塞爾?皮耶羅不呆在這個家裡,遠離母子這個親密的關係圈,但是他同時又是這種關係的威脅,一種潛在的瓦解因素。所以這個幻想表明了母親帶來的舒適和父親帶來的威脅之間的緊張關係,也為後來的緊張狀態設定了場景:“沒有哪個孩子想讓母親離開,讓自己委身於父親。在他的想象中他無法與父親認同,無法將取得支配權作為自己人生的任務。” 1504年——接近於鳶的故事的寫作時間——列奧納多的父親去世,或許其意味更加深長。一些弗洛伊德分析的評論家們指出,這些分析在原本就堆得很高的推測故事上又堆積了一層厚厚的心理分析。他們所言極是,但是這些分析與之前的推測是一致的。有關列奧納多童年,我們所知甚少,所以有必要聽一聽弗洛伊德博士所作的推測。
列奧納多還寫過一段與鳶相關的話,屬於同一範圍,不過顯然弗洛伊德對此一無所知。在這段話中,列奧納多引用了一個把鳶和嫉妒聯絡起來的神話故事:“有人在書上讀到說當鳶看到巢中幼鳥過於肥胖時,出於嫉妒它們會啄幼鳥的肋骨,拒絕給它們餵食。”這段話出自他的《動物寓言集》,這是一本收集有關動物的格言和故事的集子,記在他15世紀90年代中期在米蘭使用的一個小筆記本里,也就是說這比寫作剛才提到的鳶的回憶早幾年。這故事回應了13世紀修道士托馬索?戈扎迪尼所著的廣受歡迎的雜集《德之花》中的一段。據知,列奧納多就曾有過這本書。儘管較之前的那個出名的回憶來說,這段話與列奧納多沒有什麼有分量的個人聯絡,但是其關聯也好像頗為有趣。這裡又有鳶和嬰兒的關係(這裡是鳶和自己孩子之間的關係)。這段話的主調是父母親愛的冷淡。本該是舒適愜意令人難忘的形象——鳥在巢中餵養它的孩子——但是卻成為一種敵意的象徵:鳶用它的喙“啄”孩子,就像是記憶中它用尾巴“撞擊”孩子一樣。人們既可以把這一點看成是對母親的恐懼,因為她由一名哺育者轉化成了一名破壞者,又可以看成是父親作為競爭對手對母親之愛的佔有。鳶又一次把我們引進了童年的恐懼和緊張之中。
另一段弗洛伊德肯定會感興趣的記述出現在列奧納多的預言集裡——各種謎語和文字遊戲以預言的模式風趣而幽默地呈現其中。其魅力之一在於除了答案之外,它們還傳達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含義。例如有個謎語這樣說道:“羽毛將會把人類帶向天堂,就像會把鳥兒帶向天空那樣。”該謎語所說的答案是“羽毛筆”,它可以寫出振奮人心的文字,擢升人類心靈。但是其隱含的答案也可以是“人類飛翔”。相似的還有:“飛翔的東西可以用它們的羽毛託載人類(答案是羽毛床)。”而其中一則謎底是“夢”的預言謎語最具吸引力,這無疑是列奧納多對困擾自己的夢境的記述:
好像,人類將在空中看到未知的破壞物;好像,人類正飛向天空,接著從空中火焰湧出的地方驚慌逃竄。人類將會聽到各種動物用人類的語言說話。人們的身體無需移動而滑向世界不同的地方。在黑暗裡,人們看到最最壯美的光輝。啊,人類的奇蹟啊,什麼樣的狂熱使得你們這樣?你將會同各種動物說話,它們也會用人類的語言與你交流。你將會看到自己從高處降落而毫髮未損。洪流將卷你而過,你將融進它們的激流之中……
後面一行字由於紙上的淚痕難以識別,能看清楚的有“Usera'i' car'……'n madre e sorell '……'”。卡洛?佩德雷蒂推測這句話是: “Userai carnalmente con madre e sorelle”,即“你將會和你的母親和姐妹們性交”。他對比了動物寓言集中關於駱駝淫慾的一段:“Se usasse continuo con la madre e sorelle mai le tocca……”這樣這些“飛向天空”和“同動物說話”的夢想奇怪地和與母親亂倫的幻想糾纏在一起。我們又一次進入了弗洛伊德對那個鳶的幻想中所作的分析領域之中。
這些潛在的心理含意在列奧納多最著名的油畫之一《勒達與天鵝》中也清晰可見。儘管這幅畫現在已經丟失,但是可以從列奧納多的初稿和學生或追隨者臨摹的複本中部分構建起來。現在所知,這幅畫最早的素描大概創作於1504-1505年,與那段鳶的描寫處於同一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