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制濫造的籃筐的棕色、金色襯托著,背景顯出雜亂無章的碎屑般的色塊,與學院派畫作大相徑庭。
要知道那些天,報紙上兩派畫家的論戰已經愈演愈烈了。而納夫塔利在報紙上是那樣堅決地否定著杜蘭之類的新派畫家們的風格。可暗室裡的畫卻……
“納夫塔利!”艾德里安將畫板徹底翻過來。
“沒什麼,這些是亂畫的。”納夫塔利站在暗室門口擋了會兒光,又走到暗室裡,把手自然而然地放在旁邊堆放的畫作畫板上,看著艾德里安,說完這句才補上一個笑容。
艾德里安看清了那幅畫,蓖麻的刺因狹小的籃筐擁擠,刺進了互相的果肉裡。它們各具形態,層層色彩顯示出不同的神情。艾德里安說:“不不,納夫塔利,這很棒。”
“艾德里安,別再看了——這些畫毫無美感……”納夫塔利終於蹲下來做出搬畫的架勢。
“但是也有本來就不美的東西呀,納夫塔利。這個世界(艾德里安想了想,揮了揮手)……本來就又擁擠又雜亂無章。”他穩住畫板。
“不,不,繪畫必須是美的。”
“它也可以寓意豐富。”
“寓意——那是文學家、思想家——哲學家考慮的問題,而不是畫家。”納夫塔利站起來冷淡地說,“我們不能弄混了繪畫和文字——雖然它們同出一源。”
“相信我吧,納夫塔利,你應該發表它,大家會喜歡的。”
“他們當然會喜歡——只要是我畫的。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在看什麼。哪怕這些畫確實寓意豐富,能警醒世人,他們也不過看了笑笑就過了,他們的生活依舊沒有改變,還是那麼狹隘、世俗、勢利……他們當然喜歡它,他們稱讚它,賣它,從中獲利。”
納夫塔利在暗室裡來回踱步,他因為激動而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此舉。艾德里安站起來抖抖襯衫上的灰,跨過地上的畫板來到納夫塔利身旁。
“確實有人一笑而過,但是……也許它真的能給某些人以啟迪呢。”
“得了吧。”納夫塔利躲了躲艾德里安伸出的手。
“納夫塔利——你不知道你的畫怎樣改變了我。”
納夫塔利愣了。
“不,艾德里安——繪畫得敬畏自然——就像吉布森先生說的一樣。”
艾德里安笑著走開了,他看著地上的畫作說:“‘吉布森先生’——你愛他吧?”
突然的話題讓納夫塔利腦中的回憶、面部的五官、律動的心臟相繼被突擊的血液所操縱而趨於瞬間的靜止;但曾經的喜怒哀樂又在他的臉上,透過那些以往刻出深深淺淺的痕跡復活。艾德里安早就看出了答案,笑著寬慰納夫塔利說:“你老是提起他。”納夫塔利只能垂下睫毛,無言以對。
艾德里安帶著近似於愛憐的嘲笑再次走到納夫塔利身旁,伸手拍著納夫塔利的脖子:“你知道我為什麼愛你嗎,納夫塔利?”
納夫塔利像受了批評的孩子般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著艾德里安,搖搖頭。
艾德里安回憶著告訴了納夫塔利那次他和父親爭吵後,父親撕毀他畫作的事。“那天,我想放棄畫畫。茱莉亞來勸我,還罵我懦弱。她說她在沙龍里認識一個畫家,他曾說從他提筆的那天起,他就答應自己要成為世上最好的畫家之一。他做到了,我為什麼不行呢?”
艾德里安湊過來,用長長的、關節突兀發青的手指撥開納夫塔利額頭的髮絲,眼神又飄離到納夫塔利的肩膀、胸膛,終於那雙棕色眼睛再次把目光停留在了納夫塔利臉上,他說:“是你給了我希望。”
納夫塔利一時無言,又感到艾德里安長長的鼻尖的溫度,想要親吻他。但他才湊過去,艾德里安就走開了。
“納夫塔利,你要成為世上最好的畫家。”
兩人改造了文森的獵房,一樓作為畫室,二樓用於起居。正如他們所預料的,剛開始的生活並不愉快。
有個傍晚,納夫塔利正在幫感到寒冷的艾德里安生壁爐的火,突然一塊石頭砸碎了玻璃窗,外邊有個越跑越遠的聲音罵道:“斯帕格底!猶太佬!同性戀!”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好幾次。
還有一次,一對迷路的年輕夫婦到屋中歇腳,對納夫塔利尚未完工的畫作大加讚賞。不過他們發現二樓只有一張床的時候,便露出了尷尬的神情,匆匆離去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友善。有一個老是來拾果子的老村婦,她偶然在林中撞見兩人接吻的親密舉動後,就總是叨唸著要給兩人介紹村裡的姑娘。“等你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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