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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妖物當成唯一與這個世界攀上關係的紐帶,在已經岌岌可危的繩索麵前,他們惟有相信這些妖物,相信這些用身體來帶他們體味「真實」的妖物們。
儘管最後,一些人仍舊得面對現實的殘酷。
但至少,他們可以確認,自己是那麼寂寞。
而閱讀的我們,也在讀完故事被感動之後,發現原來自己也是這麼寂寞。
【慾望之舟】
另一個巧合,《張曼娟妖物志》裡的所有妖物,都曾用身體和他們選中的人發生了情慾關係。
猜測曼娟老師為什麼會這樣寫,其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些我們或許在野外,或許在動物園,或許只在想象中見過的妖物們,當他們隱去本尊,脫掉外套,用如人般的胴體和人類發生了關係,如果真的要從本質來講,是不是就是人們所鄙棄的那種人與動物的苟合?!
但是,卻又不是簡單的那樣,因為那些妖物在那一刻又是人。這是一個很奇妙的時刻。如果延伸開來看,人與人發生親密關係時,所展示出的特質,應該也已經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社會人了吧。動物本能的凸顯,身體的快感操縱了靈魂。在蝕骨銷魂的時刻,所有的道德觀念、社會秩序幾乎全部不起作用,否則,人類的繁衍也將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從這個意義而言,人與獸在情慾襲來時,有著最隱秘而相通的部分。
書評:照妖鏡(2)
可能有人會認為這樣的觀點非常荒謬。他們總覺得,作為比動物高階的人,已經脫離了動物性。還原動物性的人,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迴歸。這樣的二分法,造成了很多的誤解,尤其是對「性」的誤解。
許佑生曾在他的《和自己調情》中,說過這樣一個近乎荒謬的現象:「半夜有災難發生時,有些人第一反應是先穿衣服,而不是先逃生,因為對他們來說,當眾赤身露體遠比面對死亡更可怕。」當我們面對這樣的現象時,我們還能說什麼?當人已經無法正視自己的慾望,將本能的性視為洪水猛獸,或許就是人們自我異化的開始。而這樣的我們,與那些妖物何異?
所以,《張曼娟妖物志》裡的那些妖物在沒被道德秩序所箍住的思維中,用他們最本能的身體來救贖沉淪的人。在性愛中,每個人都是彼此天空不可或缺的另一半,而性愛則是最佳證明的途徑。在擁抱的時候,肉體的碰觸是最真實,最不虛偽的,這大概就是被一些社會秩序所「異化」、所孤立的那些寂寞的人找到自己確定位置的唯一方法,這也是那些妖物所存在最重要的作用:
使虛幻的故事變成可能的橋樑。
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撕開了紀大偉曾寫過的那層隔絕了人與人之間親密距離的膜。儘管這種看起來略有些輕率的性愛使故事在某種程度帶上了荒謬的特質,但是,卻不像卡夫卡那樣,永遠找不到真實的城堡,相反地,這些性愛卻是讓人還原自我的橋樑。
慾望如一條船,載著我們擺渡過現實的阻隔,讓我們回到最初的最初。
回到人,原來可以這麼單純,這麼簡單地生活。
【少女豬:回首不見她】
開篇的〈小小的芭蕾舞步〉,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江郎才盡的音樂大師老古來到「紫夢牧場」,邂逅了一個形體豐滿的少女金鈴子。他以為遇到了夢中的繆斯,卻不料金鈴子竟是一頭少女豬……
這一篇從結構還是故事的進行來看,都沒有大起大落之勢,平穩的,即使是有轉折,也不會有太大的衝擊。就如故事中一直飄香的薰衣草香氣般,故事的節奏淡然從容,就像故事所要表達的主題。
老古是一個特別卻不特殊的人物。說他特別是因為他的天賦與他的奇遇,而說他不特殊,是因為他恰是現在很多人的典型代表:脆弱、自我、寂寞。
當金鈴子從琴盒裡出來,用慾望征服了老古的時候,老古想到了初戀的情人云朵。他一直覺得金鈴子很面熟,此刻他想起了原來是像雲朵(P24)。
在寫老古和雲朵交往的那一段中,老古有一句話非常有意思。當他因為時間的距離而和雲朵分開,後來得知雲朵嫁人,他想,「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P24)這是很微妙的想法。如果雲朵沒嫁人,老古必須面對兩難的境地。那時選擇了事業,而將戀人漸漸淡忘的他,如果不得不逼著自己去面對一個現實,對老古而言,或許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
所以,老古是一個有才華的男人,卻不是一個好情人。他是一個自負,或者甚至可以說是自我的男孩。從他對月芳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