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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要好好照顧我的……你可別忘記了。”
“我不會,忘記的。”他的話語變得粗濁,呼吸也顯得滯重了。
少女的身子往下滑,漸漸消融,成一灘潮溼的花香氣味,包裹住他,纏繞著他,鑽進他的每一個毛細孔,那種酥醉的快意,充滿全身,他咬著牙呻吟出聲。
他醒來的時候,確切感受到潮溼。
坐起身,他望著窗外的古樹,光滑的花架被月光映照成銀白色,夜露的顆粒像水鑽一樣亮著,宛如激情之後,初初平息的女體。
那年冬天,他的生命起了變化,一位剛剛回國的醫生宣佈他有最新的醫藥,可以醫治偉傑的怪病。
“你真的要去試嗎?你可能會受更多苦。”爺爺捨不得,他知道小偉傑當年治療受了很多苦。
“我要去試。”沒有什麼能阻止他,他已經十七歲了,他不甘心永遠被囚禁在這裡,一輩子見不得人。只要有一絲希望,就是他的重生機會。
住進醫院裡的那段日子,應該是偉傑懷抱最美好期望的一段日子。父母在醫院裡幫他慶生,弟弟同他許下約定,等他痊癒了,哥兒倆要一起去環遊世界。姐姐為他演奏了一首樂曲,說是為偉傑作的曲子,然後,姐姐握著他的手,說了一段很感性的話:
“小杰。不管你在哪裡,變成什麼樣子,永遠都是我的好弟弟。我永遠牽掛著你,永遠愛著你,這是絕不會改變的。”
講這話的時候,姐姐哭了,偉傑哭了,父母親也哭了,連一旁的醫護人員都掉下眼淚。
接著,一連串的治療展開了,他不斷地被切開、被縫合、許多藥液注入身體,許多體液流出來,到後來,他覺得自己的每個細胞都充滿了藥液,都是藥液沖鼻的氣味。
妖物志卷三花仙(4)
“很痛苦嗎?”在昏迷之中,他聽見有人這麼問。
睜開眼,看見紫藤少女站在床邊,看起來很憂傷。
“你怎麼來了?”
“你走了,沒人照顧我了。”
“有爺爺在,他會照顧你的。”
“他不能了。”
他在清醒的時刻,看見戴著孝的弟弟走進來。
“發生什麼事?”
“爺爺心臟病,走了。”
偉傑轉個頭,陷入昏迷中,好像只有這樣,才能保護他,使他不受傷害,免於悲傷。
三個月之後,他獨自回到古園裡。
醫生宣佈他已經盡了力,偉傑的病太奇怪了,目前的醫學發展,還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他的顏面下垂得更嚴重,一隻眼睛已經完全被腫瘤遮掩了。
他覺得自責,如果他在這裡,爺爺發病也不會死的。而他的病,就像爺爺說的一樣,並沒有一點起色,許多藥物進入身體,他變得遲緩沉重了。
老樹的綠葉已經脫落,看起來完全是一棵枯木了。
可是,偉傑知道,樹還活著,他的手按在樹幹上,還能感覺它的心跳與體溫。從今以後,他只有這棵老紫藤了。
這一次,回到古園,
他的心徹底死去了。
接下來好幾年,除了紫藤,陪伴著他的,只有一臺舊電視,他把電視整天開著,嘈雜的聲音,晃動的光影,讓他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孤單。但,他也不會真的坐下來看電視,那個世界的事距離他這麼遙遠,就像是在另一個星球上。
有一天,他竟在電視上看見了姐姐將要結婚的訊息。姐姐已經是著名的鋼琴演奏家了,像個女王一樣雍容華貴,至於她要嫁的物件是名醫汪利夫。汪醫生?偉傑沒辦法忘記,拿他當實驗品,而又抱歉地宣佈實驗失敗的,就是汪醫生。這感覺很怪,他並不怨恨他,這是自己的命,怨得了誰呢?可是,他就是感覺很奇異,難道是因為他,姐姐和汪醫生才相識相戀的?
電視上不斷強調他們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偉傑想起,約莫是半年多以前,弟弟要出國留學去,曾經到古園來探望過他。弟弟高瘦的身形,朗俊的眉目,站在那兒,顯出一點點的侷促不安。他貪看著弟弟,如果他沒有生病,應該是這個樣子的。而他此刻揹負著兩倍的重量,巍巍站起,自己已經變成一個龐然大物,科學怪人了。
當他站起,弟弟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彷彿是感受到極大的壓迫似的。
“我要出國去了,這一去,總得三年五年的。我會留意著國外有沒有新藥發明,或者是……可以醫治的辦法。”
兄弟倆結伴環遊世界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