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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六年。
將將立夏,園中綠意盎然,阿元抱著妹妹阿寶走入坤寧宮的內殿,見母后還守在床前,阿寶正要張口叫人。
阿元一把捂住她的嘴:“別大聲,父皇病著呢。”
阿寶一雙黑葡萄似的眸子眨了眨,點點頭。
阿元把手放下來。
穆戎三個月前親征北元,雖是凱旋而歸,手臂卻受了傷,他又不肯在山西久留,帶傷回京。到得宮裡,與妻兒見面,剛過得一晚,誰想到早上起來整個人滾燙如炭火,適才姜蕙已請太醫看過。
“母后。”阿元走過來,輕聲道,“父皇還未醒?”
“太醫說要等會兒的。”姜蕙生怕驚擾到穆戎,走到外面才道,“沒有大礙,只是需要多多休息。”
阿元鬆了口氣,聽起來父皇病得不重:“那孩兒跟母后一起等著。”
“你有這孝心就夠了,真在這兒也是無事可做,還是帶阿寶出去走走。”姜蕙撫一撫兒子的腦袋,“你們父皇醒了,我自會使人來說。”
阿元今年七歲,阿寶才三歲。
作為哥哥,對妹妹很是愛護,平常除了聽課學習,便喜歡照顧妹妹,姜蕙知道兒子懂事,也從來不操心。
阿元應了一聲。
“聽哥哥的話,知道嗎?”姜蕙又叮囑阿寶。
阿元沉穩早熟,阿寶卻十分好動,要是留這個女兒在房裡,指不定就能把穆戎吵得醒過來。
阿元抱著妹妹出去,到得門口,把她放下來,二人手拉手走遠了。
姜蕙又坐回去,半邊身子靠在床頭,狹長的眼眸半闔著。
她昨日也沒有睡好,說起來穆戎這病,有一大半得怪他,途中已經勞累,還受了傷,到得宮中就該當多休養幾日,結果非得與她纏綿,一隻手就叫她使不出力來,這樣到頭來還不是害他自己嗎?
幸好不嚴重,可太醫剛才問話時,提起這個,她都忍不住臉紅。
因在別人眼裡,興許覺得是她不明事理,皇上都這樣了,她還不知道收斂。
天地良心,其實她是沒力氣阻止。
她越想越是生氣,忍不住輕聲道:“你看你可是活該,我一早說了,叫你睡覺,等過幾日,你偏像個急色鬼。”
也不知穆戎是不是聽見了,竟然眼皮子動了動。
她伸手去摸他額頭。
已經沒有原先那麼燙。
可見太醫的藥開的好,立竿見影。
就在她準備把手縮回來的時候,只聽他喃喃道:“阿蕙,你別走。”
情深中帶著幾分惶急。
姜蕙怔了怔。
他的手已經覆蓋上來,緊緊握住了她的。
“皇上,您醒了?”她驚喜。
穆戎睜開眼睛。
竹青色的帳幔映入眼簾,很是陌生,自從他登基之後,帳幔皆是明黃,他又不在任何妃嬪的殿中過夜。
這是哪兒?
記憶慢慢回到腦中,他想起來,自從姜蕙死後,已經過了十年,那天重臣們跪了一地,哭聲淹沒乾清宮,他駕崩了!
“皇上?”看他面色瞬變,姜蕙又輕喚一句。
穆戎把目光移到她臉上,剎那間,竟是渾身一震。
眼前的女人與姜蕙生得一般無二,美豔無雙,他失聲道:“阿蕙?”
姜蕙皺起眉頭,難道還在糊塗呢,怎麼看見她,好像見到鬼一樣?她微微偏頭:“皇上,你是不是哪裡仍在不舒服……”
話未說完,就見穆戎猛地把她抱在懷裡。
那麼緊,她都透不過氣來。
“皇上。”她越發覺得奇怪,輕聲道,“你怎麼了?”
雖然他才從山西回來,見到她也是一樣擁她入懷,可不像現在,他的懷抱叫她莫名的覺得陌生。
好像真的怕她走了一樣。
怕失去她。
可穆戎再如何寵她,沒碰別的女人,卻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
柔軟的身體貼著自己的胸膛,仍像往昔一樣,不過身上的香味好像有些不同,穆戎抱了會兒,在腦中回想,才發現剛才看到的姜蕙,像是添了些成熟之美,既有少女的嬌媚,也有婦人的風韻。
他心中一凜,轉瞬間,這具身體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在短暫的混亂中,他慢慢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只想起她說的那些預示,他不免起了疑心,手臂鬆了鬆,垂眸看她:“阿蕙,你還記得你偷了十方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