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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斧頭“強搶”新房,張貼、發放《喬遷啟事》,就著白酒在學院廣場“鎮坐示威”的斯文掃地的故事。我這傻B其實跟餘老師沒有任何私人交情,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我卻被他的“啟事”蠱惑得熱血沸騰,不知天高地厚,突發匹夫之勇,看熱鬧之餘也來湊趣,幫他放了掛一萬響的鞭炮,另獻胡亂拼湊的“大字報”一張,道是:“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一點浩然氣,萬里快哉風——獻給我師於良民。”
於是乎,鑄成人生大錯,後果不堪回首。回家稟告,老媽說我反了,要我跪下認錯,我竟不從,反而變本加厲——其實學院對我很寬容,讓我公開做個檢討就pass了,但我一時發昏,竟揚言“與其死讀萬卷書,不如早行萬里路”,自動退學,拂袖而去,下海經商,結果碰得鼻青臉腫,而本科文憑已失,至今就業還因硬體不足,只能勉強將就,想來得不償失,好不鬱悶。
一晃七八年過去了,卻據福建文壇曾經的一個“壞女人”譚敏說,“我師於良民”已經變成了一個只會“抱孩子,陪老婆”,全校“最乖”的好男人,不知是否。又據去年還見過他的我當時的一個同學說,於老師還隱約記得當初有一個從內地來的幫他放炮的愣頭青,但已忘了這小子姓甚名誰。我聽了,聯想到我時下的不濟,只有一聲嘆息,悲辛交加。
“此地別燕丹,壯士發衝冠。昔時人已逝,今日水猶寒。” 我莫名其妙地吟起了陶淵明的這首難得的反詩。
我再無言,權且附下《喬遷啟事》——於良民當年那篇讓我發瘋的舊文,算是我對於老師的一點祭念,同時也祭念我也有過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附】
喬遷啟事
於良民
弱冠從軍死裡歸,還將餘勇戰秋闈
雲帆風滯千尋楫,燈卷光寒十載誰
問舍而今愁孟母,言錢猶自笑王妃
只緣不惑轉矜獨,便合荊陰照夕輝
餘年二十投筆從軍,九死而歸。旋復重操舊管,忝獲碩士學位。豈料未試鋒芒於海內,先已折挫於家室。是以唯許詩書賒白髮,暫將菸酒贖朱顏。其未能免俗者,以高堂老母猶在,而立言之志未就也。
迫居於此,為求潛心於著述之道。然性既與俗乖,境又與心違。數年以來,蟄伏工地,日與民工為伍。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汙泥塞途,步履維艱。夜半床崩,夢破於推土機之咆哮;晴空霹靂,山震乎打樁器之雷鳴。開窗展卷未畢,弧光已催人淚下;閉戶抽筆伊始,而塵灰已澀乎紙墨。且中宵如廁,急急如百米衝刺之遠赴操場;春夏暴雨,蕩蕩若懷山襄陵之漫漫侵枕。況吾老母每來相往,則須自租客舍以安之。以吾廬無廁,偏能漏雨也。凡種種困苦,日夜交攻,餘隱忍數載,唯希有朝一日喬遷百尺高樓以效元龍;一枝而足,遠慕莊生,兼以上慰高堂,而更專心玄覽。
就謂而今,大廈高聳,映照前後,而廚夫僕御,皆蒙恩典,左鄰右舍,各領一室,分房榜上,吾竟無以焉!
悲乎!餘已年屆不惑,半生書劍飄零。今欲平分後生小子之秋色固不可得,而號稱文學碩士,執教學府之中,竟名落引車賣漿者流之外,豈非奇恥大辱哉!
子曰:士可殺而不可辱。餘思雪洗之道宜引先斬後奏之古例。遂擇今日,擅自破門而入,移居新樓。豈敢捷足先登,但效笨鳥先棲耳。現已先入為主,靜坐於此,恭候各位前來道賀。吾非不能屈居陋室,良以不能屈此志氣。詩言志,文以氣為主,志氣既屈,詩文何在?是以此舉非僅一舍一床之是求,亦見詩文志氣之消長爾!憤勸勢力小人,莫踐詩心;不黨君子,齊伸文氣。
餘買鬼無錢,謀權乏術,故出此下策,難免盜匪之尤,然斯文行將掃地,何惜師道尊嚴!
夢山醉客
沙碧跟著於老師“發瘋”完了,將近暑假,索性先跑回了老家。老媽怒不可遏,在沙碧成年之後,再一次要他下跪,但沙碧第一次違抗母命,突然像膝蓋不會打彎的洋鬼子似的,拒不下跪。老媽說:“好,我老了,我塞你不回去了了,但你這樣雞蛋碰石頭,我代表國家也要槍斃你!”其實,那時老媽已經被清出出黨,還代表誰,只有資格代表她自己了。
而廣東那邊廂,牛愛小兩口又一次向沙碧發出了激情邀請,真是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別死讀書了,趕快匯入不可抗拒的歷史洪流吧——”
牛愛手持一部剛代替大哥大不久,最新款的摩托羅拉手機,對沙碧如是大聲疾呼,真像個急公好義,有財大家發的肝膽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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