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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垂下她的閃光的眼睛,看著他那青筋凸起的雙手,那雙手正在慢慢地互相揉搓著。
“我們不要再談這個了吧,”她稍微冷靜了一點補充說。
“這個問題我讓你來決定,我很高興看到……”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開口說。
“看到我的願望和您的一致,”她急急地替他把話說完,看到他說得這樣慢,而她又預先知道他要說的一切,她激怒了。
“是的,”他承認道,“而特維爾斯基公爵夫人干預最難辦的家務事真是豈有此理。特別是她……”
“說到人們議論她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安娜連忙說。
“我知道她實在很關心我。”
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她焦灼地摩弄著她的睡衣的纓絡,帶著那種難堪的生理上的憎惡感望著他,為了這種感覺,她責備自己,可是她又抑制不住它。她現在唯一的希望是不看見他,免得看了討厭。
“我剛才吩咐了去請醫生,”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說。
“我非常好,何必給我請醫生?”
“不,小的總哭,他們說奶媽的奶不夠。”
“為什麼當我請求讓我喂她奶的時候,你不准我喂?不管怎麼說(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知道“不管怎麼說”是什麼意思),她是一個嬰兒呀,他們會折磨死她呢。”她按鈴吩咐把孩子抱給她。“我要求喂她奶,可是不允許我,現在又來責備我了。”
“我沒有責備……”
“是的,您在責備我!我的上帝!我為什麼不死掉!”她嗚咽起來了。“原諒我,我又激動了,我不對,”她說,抑制著自己。“但是請走開……”
“不,像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離開妻子的房間時,這樣斷然地自言自語。
在世人眼中他的這種難以忍受的處境,他妻子對他的憎恨,以及一種神秘的粗暴力量的威力——那力量違反他的精神傾向去左右他的生活,要求他遵照它的命令列事,改變他對妻子的態度,這種處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明顯地擺在他眼前。他清楚地看到,整個上流社會和他妻子都對他期望著什麼,但期望的究竟是什麼他卻不明白。他感覺到這正在他的心中引起一種破壞了他的內心平靜和他的全部德行的憤怒心情。他認為,為了安娜本人,最好是和弗龍斯基斷絕關係;但要是大家都覺得這不可能,他甚至願意容許這種關係重新恢復,只要他的孩子們不受到羞辱,他不失掉他們,也不改變他的處境。這縱然很壞,但是總比完全破裂好一些,完全破裂就會置她於絕望和羞辱的境地,使他失去他喜愛的一切。但是他感到無能為力,他預先就知道大家都會反對他,他們不許他做他現在看來是那麼自然而又正確的事情,卻要強迫他去做那錯誤的,但在他們看來卻是正當的事情。
二十一
貝特西還沒有走出大廳,就在門口碰到斯捷潘…阿爾卡季奇,他是剛從到了一批新鮮牡蠣的葉利謝耶夫飯店來的。
“噢!公爵夫人!多麼愉快的會見啊,”他開口說。“我去拜訪過您呢。”
“片刻的會見,因為我就要走了,”貝特西說,微笑著,戴上手套。
“等一下再戴手套,公爵夫人,讓我吻吻您的手。在恢復舊習慣中,我再沒有比對吻手禮更感激的了。”他吻了吻貝特西的手。“我們什麼時候再見?”
“您不配再見我呢,”貝特西微笑著回答。
“啊,是的,我才配哩,因為我變成一個十分嚴肅的人了。我不僅管我自己的事,還管人家的事呢,”他帶著意味深長的臉色說。
“啊,我真高興!”貝特西回答,立刻明白他說的是安娜。於是回到大廳,他們在一個角落裡站住。“他會折磨死她,”貝特西用含意深長的低聲說。“這樣可不成,不成啊……”
“您這樣想,我很高興,”斯捷潘…阿爾卡季奇帶著嚴肅、痛苦而又同情的臉色,搖了搖頭說,“這就是我來彼得堡的原因。”
“全城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她說。“這是一種難以忍受的處境。她一天天消瘦了。他不理解,她這種女人是不能玩弄自己的感情的。兩者之中必擇其一:或是索性讓他把她帶走,或者就積她離婚。這樣會活活悶死她。”
“是的,是的……正是這樣……”奧布隆斯基嘆了口氣說。
“我就是為了這事來的。就是說不是專為了那事……任命我做了侍從,自然我應該來道謝。但是主要的事是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