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部分(第2/4 頁)
不復存在,當她對他不過是一場夢的時候他會有些什麼感觸。“我怎麼能夠對她說這些殘酷的話呢?”他會這麼說。“我怎麼能不辭而別呢?但是現在她死了!她永遠離開了我們。她在哪裡……”突然間幃幔的陰影開始搖曳,遮住了整個的簷板,籠罩住整個天花板;陰影從四處湧來,一會聚攏在一起,轉瞬之間又飛快地飄然四散,搖盪起來,融成一片,接著四下一片黑暗。“死神!”她想。她心上感到那樣的恐怖。以致於她好久都不明白她在什麼地方,她的戰慄的手好久才摸索到火柴,在點完了和熄滅了的蠟燭那裡又點上一支蠟燭。“不,怎麼都行,只要活著!要知道,我愛他!他也愛我!這都是過去的事,會過去的,”她說,感到慶幸復活的快樂的眼淚正順著兩腮流下。
為了擺脫這種恐怖,她急急忙忙跑到他的書房去。
他在書房裡睡得很酣暢。她走過去,舉起燈照著他的臉,凝視了他好久。現在,在他沉入夢鄉的時候,她愛他,一見他就忍不住流下柔情的眼淚;但是她知道,萬一他醒過來他就會用那種冷酷的、自以為是的眼光望著她,她也知道在還沒有向他訴說愛情就非得先證明全是他的過錯不可。沒有驚動他,她回到自己的寢室,服了第二劑鴉片以後,天快黎明的時候她沉入一種難過的、夢魘紛擾的睡夢中,始終沒有失掉自我的意識。
早晨,那場在她和弗龍斯基結合以前就曾出現過好多次的惡夢又來臨了,驚醒了她。一個鬍鬚蓬亂的老頭,正彎著腰俯在一種鐵器上,在做什麼,一邊用法語毫無意義地嘟囔著;就像夢裡常有的情形一樣(這就是它恐怖的地方),她感覺得那個農民並不注意她,但是卻用這種鐵器在她身上幹什麼可怕的事。她嚇出了一身冷汗,醒過來了。
當她起床的時候,她回想起昨天就像墜入五里霧中一樣。
“發生過一場口角。以前也發生過好多次的。我說我頭疼,而他沒有來看我。明天我們就要離開。我得去看看他,好作動身的準備,”她暗自尋思。聽見他在書房裡,她就去找他。在她穿過客廳的時候,聽到一輛馬車在前門停下的聲音,從視窗望出去,她看見一個戴著淡紫色帽子的少女從馬車視窗探出頭來,正對按門鈴的僕人吩咐什麼。在前廳裡談了幾句以後,有人上樓來了,接著她聽見弗龍斯基的腳步聲在客廳外面走過去。他很快地走下樓去。安娜又走到百葉窗前。他正走到臺階上,沒有戴帽子,走到馬車跟前。戴著淡紫色帽子的少女遞給他一包東西。弗龍斯基笑著對她說了句什麼。馬車駛走了;他又迅速地跑上樓來。
遮住她心靈裡的一切雲霧突然消散了。昨日的千思萬緒又以新的劇痛刺傷了她的痛楚的心。她現在怎麼也不明白她怎麼能夠這樣低三下四,居然在他的房子裡跟他一起過了一整天。她到他的書房去說明她的決心。
“是索羅金公爵夫人和她的女兒路過這裡,她們從maCman那裡給我帶來了錢和證件。昨天我沒有收到。你的頭痛怎麼樣,好些了嗎?”他鎮靜地說,不願意看,也不願意理解她臉上那種陰沉憂鬱的神色。
她站在屋子中間,不聲不響地、聚精會神地凝視著他。他瞥了她一眼,皺了一下眉頭,就又讀起信來。她扭過身去,慢騰騰地從房裡走出去。他還可以把她喚回來的,但是她走到門口他還默不作聲,只聽見他翻動信頁時發出的沙沙聲。
“喂,順便提提,”她已經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說。“我們明天一定走,是嗎?”
“您走,我可不走,”她說,轉過身對著他。
“安娜,這樣過下去是不行的……”
“您走,我可不走,”她重複說。
“這簡直受不了啦!”
“您……您會後悔的!”她說著就走出去了。
被她說這句話的那種絕望神情嚇壞了,他跳起來,打算去追她,但是想了一想,又坐下了,他咬緊牙關,愁眉緊鎖。這種在他看來是不像話的、用意不明的威脅,使他大為激怒了。“什麼我都試過了,”他想。“只剩下置之不理這個法子了,”於是又開始準備乘車進城去,再到他母親那裡請她在委託書上簽字。
她聽見他在書房和飯廳裡走動的腳步聲。他在客廳門口停了一停。但是他沒有轉到她這裡來,他只吩咐了一聲他不在的時候可以讓沃伊托夫把馬牽走。隨後她聽見馬車馳過來,大門開啟了,他又走出去了。但是他又回到大廳裡,有什麼人跑上樓去。這是他的僕人,來取主人遺忘了的手套。她返身走到百葉窗前,看見他看也不看地接過手套,用手拍拍馬車伕的後背,對他說了句什麼。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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