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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慢地走到杜思成面前。那是一張無望的受到了巨大打擊的臉，毫無血色，五官扭曲，身子在微微地顫抖。此刻，他並沒有產生多少悲憫之心，來同情他這個可憐的小同行。

賈丹在被無數雙腳板踏平了的草叢裡踱了幾步，悠然地說：“她真的就是遲娟？你不會認錯？她的面目可是被損壞了的。”

杜思成悲傷地點點頭：“我認得出來，就是她。”

賈丹在草叢裡走了幾步，又在杜思成的面前站住：“真是遺憾。看起來，她至少已經死了五六天，這幾天你沒見到她嗎？”

杜思成悽然地說：“我們有很多日子沒見面了。我打電話給她，但沒有打通。”

“你最後一次見她是在什麼時候？”

“是十五號的中午。”

“這就是說，七天前她就被人殺死了？那天你和她在一起沒發現她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嗎？我覺得，也許就在和你分了手後，她就慘遭毒手。你說，十五號的那個中午，你們在一起都做了什麼？”說到最後，賈丹的神色突然變得十分嚴厲。

杜思成被賈丹逼問得張口結舌。彷彿戰場上，戰友的槍口突然對準了自己。他還沒經過這樣的陣勢，說：“我們也沒幹什麼啊，也沒發現她有什麼不正常。那天中午她打電話給我，讓我跟她一起吃飯，就是這些。”

“你們僅僅在一起吃了飯嗎？就沒做其他的事，或者沒有發生口角甚至是互相傷害之類的行為？如果你和我撒了謊，你也知道有什麼後果等著你。”賈丹用探詢和懷疑的神色打量著杜思成。

杜思成委屈得幾乎要哽咽：“我為什麼要撒謊？”

賈丹說：“雖然我們都是幹警察的，可我現在對你還完全不瞭解。但我可以告訴你，你這個警察當的可不怎麼樣，自己的女朋友居然被人殺死。”

杜思成垂下頭，兩行清淚撲簌簌地流下來：“現場有沒有發現什麼……”

“現在不是你問這些的時候。我還會找你瞭解情況的。在這裡遲娟還有什麼親人？”

“她不是石江人。這裡也沒有其他的親人。”杜思成悲傷的說不出話來。

“你說你只是她的男朋友？這樣的關係是不具備法律程式的。你現在最好找到她的爸爸媽媽之類的人。我們還要把屍體弄回去進一步解剖化驗。這樣吧，然後骨灰就由你處理。再有，你就不要回去了，直接到我的辦公室。”

杜思成不解地看著賈丹，賈丹冷峻地說：“我告訴你，你現在什麼也不需要問。好好想一想一會怎樣回答我的問題，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明白嗎？”

宋寶田走過來，似乎要為杜思成解釋什麼，賈丹把他推到了一邊，站在一個高處，環視一下週圍的環境說：“這個地方是你們分局的屬地，可你們來過嗎？”

宋寶田也跟著四處望了望，說：“沒有，這可能是一個最偏僻的村落了。”

賈丹說：“我來過。幾年前，那個二管從吉林逃到黑龍江，沿著這道山脈直接逃到了石江，然後就躲進這個山洞裡。那幾天，這裡聚集了幾百名幹警。最後，他們兩人就是在這個山洞裡被擊斃的。這裡是個死角，是兇手殺了人後遺棄屍體的難尋之地。”

宋寶田不明白賈丹此刻為什麼要說這些話，探詢道：“賈隊，你是說有人熟悉這個地方，然後殺了遲娟，又把她的屍體扔棄在這裡？是啊，如果不是那個養狗的人發現了遲娟的屍體，她就有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是死了還是活著。”

賈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宋寶田探討這個問題，對杜思成說：“不管怎麼說，你也是一名警察，眼前的一切你也都看清楚了。毫無疑問，你的女朋友是被人所殺，而且手段殘忍。我幹了這麼多年警察，這樣的場面，也沒見過幾次。”

賈丹越說越讓杜思成難以忍受。他似乎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杜思成瞪著血紅的眼睛，一把推開擋住他視線，讓他愈加難過的賈丹，痴痴地盯視著那支擔架上的屍體。幾名年輕的警察抬起擔架準備放在車上，杜思成的腦袋突然轟地一聲爆炸了似的，大叫一聲跑了過去，工作人員見狀，馬上放下擔架，同情而又悽楚地退到後面，給他讓開一條路。

杜思成跪在那俱冷冰冰的屍體前，用淒厲的聲音呼喚著遲娟的名字。可是，他永遠也不會得到死者的回應。遲娟那天生的麗質，猶如一朵在這春天過早盛開又過早凋零的玉蘭花，那美麗的生命轉瞬間就消逝在突然而降的嚴寒之中，零落在早春的冰雪裡，這樣無聲無息，這樣悽慘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