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3/4 頁)
實地記錄如下。
他說:“法朗西斯,別忘了咱倆的誓言。你守口如瓶我沒有理由反對,可是我要說你也不能阻擋。”
聽到這,我有點忍俊不禁,但還是警告他當心可能導致的後果。
這個亡命之徒說:“就是天塌下來我也不在乎。我這個人哪,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的。”
結果,我的預言應驗了。一聽到不利的訊息,船長立馬砍斷了纜繩,揚長而去。天亮之前,我們就到了大明奇。
這艘船很舊了,船長也是愛爾蘭人,誠實有餘,能力不足。外面風激浪高,我們一直呆在艙內,根本沒有心思吃喝。天沒黑就心事重重地去休息了。晚上,老天爺似乎是要給我們一點顏色看看,風向突然轉為東北,並形成了颶風。隆隆的雷聲和甲板上水手們跑動的腳步聲把我倆驚醒了。我以為這一下大限已到,可在這種時候,巴蘭特拉還譏笑我虔誠的祈禱,結果更加重了我心頭的恐懼。只有在這樣的生死關頭,像我那樣篤信宗教的人才能顯出自己的赤誠本色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我們從孩提時起關於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教育才體現出真正的價值來。作為一名教徒,如果對這樣的事情熟視無睹,不加以評論,恐怕問心有愧。連續三天三夜,我們倆蜷縮在漆黑的船艙內,餓了嚼嚼餅乾。第四天風勢漸弱,可是船桅已經給吹折了,船體只得任憑風浪的蹂躪。船長數典忘祖,竟然也不知道船在往哪個方向漂流,只是一個勁兒地祈求聖母的保佑。要是換了一般人這當然沒有什麼可以求全責備的,但是作為久經風浪的船長,這樣做未免有失身份。看來我們唯一的希望是等別的船來援救了,可萬一來的是條英國船,那對於我和大少爺來說就不是什麼喜訊了。
第五天和第六天,形勢岌岌可危。第七天,船上扯起了一葉帆篷,但是船體粗重而笨拙,幾乎無濟幹事。其實我們的船一直在朝西南方向漂流,可想而知,在風暴甚囂時,船隻在風吹浪打之下該是以多快的速度朝西南方向挺進的。第九天凌晨,天灰濛濛的,寒意料峭,浪濤洶湧澎湃,天公的臉上毫無喜色。在這絕望的時刻,我們驚喜地看到地平線上出現了一葉扁舟,正在朝我們的船駛過來。然而,我們高興得大早了。來船靠近,從上面放下一個小划子。頃刻間,划子上擠滿了亂七八糟的人,他們一邊朝我們划過來一邊唱著、叫著。登上甲板時更是揮著尖刀,大聲謾罵。為首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臉上黑不溜秋的,絡腮鬍子修飾得像鬈髮似的。他的名字叫逖奇,是遐邇聞名的大海盜頭子。他在甲板上跺著腳,呵斥著,自稱是魔鬼,他的船是地獄之舟。他那股神氣有幾分壞孩子的淘氣,又像一個智力不全的傻子,把我嚇了個半死。我在巴蘭特拉的耳朵邊嘀咕道:我準備自首投誠,加入到他們中間去,心裡也求上帝保佑讓他們人手短缺。他點頭表示同意我的打算。
我對巡奇大王說:“哎呀,您是魔鬼,那小的到您的手下當一名小鬼如何?”
他聽了之後很受用。這樣驚心動魄的事例就不多贅述了。巴蘭特拉、我還有另外兩個人都入了夥。船長和其餘的人都被迫走到一塊伸到船舷外面的木板上跳海自殺。我還是頭一回看到這種殘酷的殺人方法,心裡冰涼冰涼的。不知是逖奇大工還是他身邊的一個嘍囉(這時我都給嚇壞了,頭腦不大管用)大驚小怪地議論我蒼白的面孔。我連忙鼓起勁,扭著屁股走了幾步,嘴裡大聲嚷叫著下流話,總算是矇混過關了。不過要我下到小划子裡去跟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傢伙擠在一起,我這兩條腿像海水似的沒有一點力氣。海盜船朝外域駛去,一來是害怕遇上同行的冤家,二來是擔心狂風惡浪。我為了給自己壯膽就用愛爾蘭土語說上一兩句笑話,也是天湊其趣,海盜船上居然有一把小提琴。我看見了如獲至寶,馬上揀起來。嫻熟的演奏立刻博得了大夥兒的歡心。他們還送了我一個綽號,叫“愛爾蘭鬼子”。在我看來,只要是不受皮肉之苦叫什麼外號都成。
海盜船上糜沸蟻動的混亂局面我實在描摹不出,但最恰當不過的說法是:這艘船簡直就像所水上瘋人院。酗酒的、嘶叫的、唱歌的、吵架的、跳舞的,沒有片刻的寧靜。有時,如果一連幾天遇上了風暴,那就非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葬身海底不可,如果來了官船,我們也只好束手就擒。有那麼一兩次,我們遠遠地發現了船帆,如果船上的人清醒一點,完全可以將它們逮住。也是上帝有眼!結果大家都爛醉如泥,就給人家溜了。我在心裡慶幸是上帝保佑。逖奇的指揮是徒有虛名,他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制服不了人心,只是把人嚇得亂成一團。我發現他對自己的地位很自負。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