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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了定,側頭看她微笑:“能走出長門宮的那一日,便是我看著這座皇宮灰飛煙滅,火燒連宅之時,或許我還有機會見到李哲,然後跟他說幾句話。”
沉香復又垂下頭,黯然與我道:“國將不國,連後宮的嬪妃都要跟著殉國,不知道我們是不是還有機會走出長門宮門口一步,如果能,怕是也要遭叛軍屠殺殆盡,橫豎都是死,可我寧願死在御林軍或是太監之手,也不願死在叛軍刀下。”
我莞爾:“沉香當初如何入得這長門宮?”
“迷惑先帝,濫用禁藥,可是我沒有,先帝也只不過寵幸過我三次而已,何來迷惑。”
我撩眼看她:“你看,搬弄是非的人讓你落入這步田地,生死不能,到了最後,你竟然還想著死
在他們手裡,這是奴性?而既然江山不保,自問他再沒必要帷幄天下,無法而不能,不如能者代勞,於天下蒼生非難事。”
“妹妹……”沉香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進去。
我調過眼,看著自己凌亂的掌紋,輕聲說:“如果還有一點機會可以走出去,就活著走出這皇宮,離開是非之地,好好活著吧。”
“亂世討活,又何嘗容易……”
“既然抵死熬到這一日,死了就太不值得,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好過困死在這口華麗的棺材之中。”
沉香沉默,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於是日日過去,長門宮依舊死寂而幽怨,餘妃和身邊幾個宮婦焦頭爛額,坐立不安,其餘的人似乎也感染了恐慌,每日早早醒來,很晚才睡下。
我則在坐在槐樹下張望著門外,看著長門宮宮口的侍衛漸漸變少,最後只剩五六人,心不在焉的守著。
我知道,或許,重生的一日就要來到了。
變
暮雲四合之際,門口的侍衛又走了兩個,其餘兩人魂不守舍,不時竊竊私語,看起來十分焦急。
餘妃在房中走來走去,讓姜姑姑急急收拾東西,所有人看到這一幕,無可避免的慌亂,紛紛開始準備起來。我坐在蒿草地裡,用鈍了的瓷碎片割著蒿草,偶爾抬頭看她們心急如焚,心裡卻更加輕盈起來。
不知為何緣故,餘妃突然從房中疾步走出,指著我大吼:“把著賤婦給我綁在樹上,快,快綁。”
姜姑姑不敢靠近槐樹,狠狠踹了旁邊人一腳,狠聲罵道:“還不快去,快綁了那瘋婦,不然你就去死。”
沉香上前求饒,卻被狠狠踹到一邊,有人七手八腳的上前,把我擁草繩緊緊綁在槐樹上,面朝土牆,傳說中,是那女人一頭撞死的地方。
我未曾掙扎,只是把磨得十分尖銳的瓷片握在手中,她們慌亂至極,七手八腳的胡亂綁好我,像是唯恐沾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紛紛逃竄。沉香遠遠看著我,無能為力,我扭過頭,看著餘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進進出出無數次。
天黑的很快,初夏的夜晚並不暖和,蟲蚊縈繞,露深風涼,沒有食物,也不准許任何人給我送水,身上的草繩將我牢牢捆住,動彈不得。時辰久了,草繩勒入皮肉,刻出深深印痕,針刺一樣疼痛。
一夜未眠,房中的燈光也是亮了一夜,天還未亮之際,遠處傳來尖銳聲響,像是兵器交接的聲音,聲音起初很模糊,而後越來越清晰。
就在天光熹微時候,長門宮的死寂終於被打破,宮門似乎被踹開,外面闖入幾個人,也就是在同時,房中有人出來看個究竟,我只聽到姜姑姑急切的喊了聲:“陳公公。”
然後是太監那尖聲細氣的聲音:“動作要快,沒時間了。”而後傳來尖叫聲,慘絕人寰,我心一沉,看來時候到了。
可這種光景才開始,門外又闖入一些人,我看不見樹後來人到底是誰,只聽到太監的尖叫聲,壓過了剛剛歇斯底里的宮婦的哭叫聲,跟著我聞到焦糊味道,很濃重。
似乎所有人都在奔走,無頭蒼蠅一般,我費盡一切氣力,扭曲手腕,用尖銳的碎片一點點割著堅韌的草繩,一夜下來,繩子仍舊沒有割斷。
燥熱,焦糊,我能感知身邊的東西燃燒起來,尖叫奔走的人聲越來越小,我不敢太快,生怕手裡的瓷片掉落,我便再沒有生還的機會。而就在此時,有人突兀撲倒在我腳下,她匍匐,伸手血流不止的手,扯住我的袍子。
“沉香。”我喊她,沉香微微抬頭,白色的衣衫染了血色,幸而不多,應是沒有致命傷。
“快走,叛軍就要攻陷皇城了。”她勉強站起身,踉蹌,虛步,用牙齒狠狠咬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