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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很有默契。淺袍上濺了些許水 珠,像是隱在衣袂上的點梅,我看著於我擦身而過的平凡人們,心中只有慢慢的羨慕之情,到底還要熬上多久,我才能擺脫?
“今日我回房去睡,明日便陪你去格玵山。”江欲晚輕聲道,語氣平淡而自然。
“那二公子似乎認得我,你不用防?”
“他也是半詐半激,這人天生九竅十魂,可往往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北越王盯得緊,豈容他翻手雲覆手雨。可就算他知曉你究竟是誰也無妨,必是個只能暗知,卻不敢聲張的下場。
我敢說,是因著有與那北越王有利,他說,便證明他有心謀逆。就讓他死死吞進腹中,等到闔眼的那一日,帶進棺材吧。”
我輕笑:“所謂引狼入室,也就是如此罷了,北越王防心甚重,卻不知道,最該防的就是身邊之人,這不算聰明。”
江欲晚倒也無謂,面上雲淡風輕,俊雅無倫:“看來他還沒有領悟到李家王朝滅亡的教訓,就憑此,也配爭這天下?”
我扭頭看他:“既然你看的如此真切,就該吸取教訓,該狠心的時候必要狠心,兒女私情只會束住你手腳。難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有了軟肋,而被人掐住七寸,進退不得?”
“無妨。”江欲晚噙笑:“我自是有分寸,也不會給他人這個機會,何為我要的,何為我捨得的,皆在掌握。”
回去將軍府的時候,沉香正等在房間裡,見江欲晚也跟了進來,著實驚了一跳,小聲與我道:“小姐,我沒準備將軍的被子,可要再準備一床來?”
“準備一套吧,我今日睡在榻上。”
沉香出去之後,江欲晚坐在床邊,撩眼抬眸看我:“看來秦染倒是多慮了,原是以為你日日夜夜盼著我回來,誰知竟是巴不得別進這個門才是。”
我伸手,撥了撥燈芯,房間裡的光乍然亮了許多:“秦染許是怕我誤了你大事,果然是有什麼主子,必有什麼僕人。不過,依我看,他似乎太過自信了一點。”
“秦染也是有抱負之人,這成就大業的路上,自是幫扶了我不少。”
“是啊,同是野心大者,未必就註定誰一定是主,誰一定是僕。”
“你擔心秦染?”
我側眼看他:“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純粹到足夠交託性命?人之口不可信,人之心便更不可信。”
江欲晚笑笑,眉梢眼角,恣意而驕傲:“以史為鑑?”
“以閱而鑑。”
這一夜他睡榻,我睡床,夢裡醒時,只看見漫山遍野的紅色,快要淹沒我,我看見父親,看見哥哥,看見奶孃,他們溺在紅流之中,苦苦掙扎,我看見父親的頭顱浮出水面,血從他雙眼,嘴角流出,他悽悽慘慘的喊著我的名字 :“重澐,救我,重澐,救我。”
我顧不得,連忙上前伸手,可父親那一雙手卻是去死死扯住我,毫不猶豫的將我拖進紅流之中,是血,濃重血味腥甜,浸透我衣衫,沒過我髮間,矇蔽我雙眸,沉浮之間,我隱約可見岸上那個俊秀男子,黃袍加身,滿臉笑意,看著我幾欲溺斃,全然一副雲淡風輕的笑容。
我永遠也忘不掉那樣的神情,在向我揮劍的一霎,在命太監將我拖下的一霎,那張臉,今生今世,再忘不了,仿若刻進骨子裡,融進骨髓裡,比恨還要深刻。
“啊……”
我驚醒,猛地坐起身來,滿頭大汗,呼吸急促,只覺得渾身虛軟,已近透支。
“重澐。”
有人伸過一隻手,我牢牢扯住,像是棵救命稻草般,遲遲不放。
計 。。。
格玵山離陵安城不近,馬車行了半日才到,那墓的位置偏裡,沒有多大規模,但很鄭重。
山上沒有路,只能依稀看見,許多年前踏草開路的些許痕跡,而待草木日日茂盛,也被漸漸掩去了。
“小姐,您節哀。”曹潛走在我身側,看見我沉默無聲,有些擔心。
我點點頭,腳步仍舊有些虛浮,跟來的人不多,只有沉香,曹恚父子,以及江欲晚和孔裔。越是走得近,心裡越是沉得難以負荷,我究竟已經多久沒有再見到那些親人了?
他們鮮少進宮,按照宮中規矩,即便是進了宮也見不到後宮的嬪妃,除非特詔。於是,總覺得人多眼雜,少些將後宮與朝廷牽扯一處,也少了把柄,遂鮮少招父兄入宮一敘,便是如此,那麼多年前的一見,已然成了訣別。
我甚至不敢回想,那些人是如何從哭喊聲慘絕人寰的蕭府,拖出一百二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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