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見面第一句話就說“你回來了”吧。
父親似乎走進了廚房,他沒有察覺我來了,因為我的房門是關著的,而且我的鞋子正拎在我手上。
我不斷告訴自己——態度要自然,不能嚇到他。正當我伸手想轉開門把,突然聽見父親的聲音:“殺掉了?”
我心頭一驚縮回了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錯,是我,氏家。你竟然做得出這種事,虧你還是……”
是電話,父親正拿餐桌上的無線電話機和某人通電話,所以他是為了打電話而提早回家?因為他不想讓學校的人聽見這些對話?
“別裝傻了,怎麼可能剛好在這個節骨眼發生意外。我要退出,我不想和這件事有任何牽扯了。”
父親的聲音夾雜著憤怒與哀傷。我伸出的手仍停在門把前,動彈不得的我宛如櫥窗的模特兒人偶,汗水不斷從我的腋下、頸子及掌心滲出。
“……你想威脅我?”父親突然壓低了嗓音,話語彷彿從深井底部傳出,“少了我又沒影響,藤村的技術和我差不多,不,比我更強,他在哺乳類細胞核移植領域的經驗也很豐富。”
哺乳類細胞核移植?剛剛在書房裡似乎看過這樣的字眼,就在那些檔案夾的標題之中。
“那些幾乎都是久能老師獨立完成的,我什麼也沒做。我之前也說過了,我只是聽從指示做事罷了。”
久能老師……,是久能俊晴教授嗎?
父親沉默不語,似乎正在聽對方說話。雖然完全聽不到內容,我想象得到對方一定正在說服父親,問題是,說服什麼?對方想叫父親做什麼?
“嗯,去過了。我在東和大學蒐集了一些那孩子的情報,一切如我預期,那孩子的身體沒有出現任何異狀。”
那孩子?東和大學?
父親以充滿無奈的沉重口氣說道:“你要怎麼說服?你應該知道這事不能亂來,如果鬧大後果會不堪設想。小林應該也有兄弟姐妹吧……,是嗎,有個哥哥?那更不能亂來啊。你打算怎麼辦?你該不會連那個哥哥也……,嗯,千萬拜託了。”
小林……?從沒聽過的名字。
“我知道,總之小林的事和我無關,我就相信你,當那是一場意外吧,不過今後要是再發生類似的事我馬上退出。還有,我再強調一遍,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們扯上關係,以後別再找我了。”沉默了片刻,父親接著說:“你們的保證能相信嗎?二十年前,你的頂頭上司也和我說過同樣的話。”
傳來喀嚓一聲輕響,父親似乎掛上了話筒。
我仍倚著門全身僵直。從剛剛的通話內容推測,父親似乎參與了一件相當危險而恐怖的計劃,我很想衝出去逼問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彷彿被施了緊箍咒全身動彈不得。
聽見父親走來走去,我不禁閉上了眼。我已經有覺悟了,他會開啟房門,發現我站在這裡。我多希望自己能像妖精一樣,在他看見我的那一瞬間消失不見。
然而我的房門並沒有開啟,腳步聲再度響起,而且愈來愈遠,最後是大門的開門聲、關門聲,以及上鎖聲。
這些聲音解開了我的封印,我的身體重獲自由,但我再也站不住,膝蓋一軟撲倒在地。
雙葉之章 三
冷氣過強的室內迴盪著和尚誦經聲,我以為和尚都是光頭,祭壇前的住持卻有著一頭烏黑頭髮,要是讓他穿上西裝活脫就是個銀行員,但他低吟的誦經聲聽起來四平八穩,不愧有住持的架勢。
我原本下定決心今天不哭了,但上香的時候一看見媽媽的照片,眼淚還是流了出來。這兩天下來我的眼淚沒停過,我從小到大很少哭,或許這兩天把該哭的份都補足了吧。
喪禮全程在大樓裡面進行,我不知道媽媽喜歡什麼樣的喪禮,只好按照葬儀社的建議選了最平凡的模式,這年頭連喪禮的靈堂都是設在鋼骨大樓內部。
前天夜晚發生的事在我睡眠不足的昏沉腦袋中隱隱浮現,一下子發生太多事,我對時間的感覺都麻痺了,有種已經過了一星期的錯覺。
葬儀社掌握情報的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媽媽過世的當晚他們就跑來醫院和我商討後續處理。我明明沒聯絡他們,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家葬儀社與谷原醫院關係良好,是裡面的護士通知了他們,但也多虧如此,讓我沒多少時間沉浸在悲傷之中,對我而言或許是件好事。媽媽從前也常這麼對我說:“雙葉,有時間哭的話,不如想象下一步該怎麼走。”
“請問是否有其他親人?”戴著黑色膠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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