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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世家公子,亦有此奢靡習俗。衣服薰香,身上亦帶有小香囊等物。
《紅樓夢》中有一節講到寶玉趁亂溜出城,在郊外祭奠投井自盡的金釧。正在為沒有香煩惱,跟來的小廝茗煙及時提醒他,二爺時常帶著的小荷包裡有散香啊。這散香,便是一粒粒的香料。
賈午那日臨別相贈西域異香,定是希望韓壽能貼身攜帶,時時記起她,記起那個銷魂夜。
究竟是怎樣不尋常的一種香料呢?竟至賈充直接便疑心到自己女兒與韓壽已有私情?
郭子橫《洞冥記》記載:光和元年,波祗國,亦名波弋國,獻神精香草,一名荃,亦名春蕪,一根而百條,其枝間如竹節柔軟,其皮如絲,可為布,所謂“春蕪布”。亦曰香荃,堅密如冰紈也。握之一片,滿宮皆香,婦人帶之,彌芬馥也。這裡提到的荃,就是一種進貢來的香料。
不可能是沉香之類,沉香產地在我國南方沿海。蘇合油雖產自中亞地區,但很早就流入我國,並不十分稀罕。亦可能是經薔薇水炮製過的香料。這種阿拉伯玫瑰香水,雖直至晚唐五代時才正式傳入,但有可能在晉代已有極少量進貢給皇帝。而皇帝又將這當時罕有珍稀之物,賜給自己身邊的一兩位近臣。
賈充起疑,卻並未直接與女兒對質。他先使人仔細檢查自家院牆,果然發現有人翻越踩踏的痕跡。又經考問賈午的侍女,證據確鑿後,方計議對策。
如若就此嚴懲韓壽,非但家醜外揚,其愛才之心亦大為不忍。史載,賈充曾主持編纂《泰始律》,即《晉律》,是我國曆史上第一部儒家化的法典。韓壽這樣的人才,於他定曾十分有用。
結局完美,令人難以置信。賈充將女兒索性嫁給了韓壽,終於成全了這對又是翻牆,又是偷香,為情不惜鋌而走險的野鴛鴦。
今人曾詬病這段佳話過於完美,由賈午容貌醜陋,到韓壽趨炎附勢動機不純。持懷疑論者總是捕風捉影,努力說服自己切勿相信世間存在美好。哪怕只是曾經存在過。
卻無論如何看不到,世間多少經典與傳奇,其實皆須舍卻一切,甚至豁出性命,方能成就。上蒼有眼,看得見你片刻的遲滯猶疑。往往只差最後那一小步,即註定被滾滾紅塵無情沖走。
所謂豔遇,必得香豔到如此情境,方經得起耗盡餘生無數個搖椅黃昏,去反覆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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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綺筵時(1)
羅裾薄薄秋波染,眉間畫得山兩點。相見綺筵時,深情暗共知。翠翹雲鬢動,斂態彈金鳳。宴罷入蘭房,邀人解佩璫。
——魏承班《菩薩蠻》
翻開《花間集》,躲不過,一幕幕歡情,次第映現。如春日籬牆上叢叢簇簇競相綻放的薔薇,兀自爛漫。花瓣繁複層疊,枝葉攀纏招搖。香氣馥郁逼人。而春無蹤跡誰知。唯有去問那因風飛過薔薇的黃鶯。
大幕將將拉開,主角尚未正式登場,劇情亦未展開,群歌群舞已在幾欲亂真的佈景與燈光下,落力烘染起氣氛來。
高朋滿座,衣香鬢影。五色斑斕的蜀錦地衣正當廳鋪陳,鎏金鳳凰香爐盤踞四角,望之展翅欲飛。一隊舞女,於樂聲中翩然起舞。風搖弱柳般的腰肢,纖細柔韌。入眼盡是奢華的衣飾。
輕斂翠蛾呈皓齒,鶯轉一枝花影裡。聲聲清迥遏行雲,寂寂畫梁塵暗起。 玉斝滿斟情未已,促坐王孫公子醉。春風筵上貫珠勻,豔色韶顏嬌旖旎。
這首魏承班的《玉樓春》勾勒出一位色藝雙絕的歌妓形象。詞人連用三條比喻來形容她動聽的歌聲。如流鶯於花影中的婉轉啼鳴;如戰國時秦青送別弟子薛譚時的離歌一曲,連天上飄遊的行雲皆被遏止;如魯人虞公的清越歌聲,將梁塵振動。
傍晚軟風陣陣輕撫,嫋嫋沉香菸氣不知不覺間,飄然瀰漫。綺席留歡歡正恰。好花正開,好時光就在當下。得開眉處且開眉。
行樂如行船,順風順水方有機會滿載而歸。
人間歡場,充斥著閒散無聊與虛情假意,人們無緣無故互相討好。他和她是這場景中無可或缺的主角。他是詩人,她是藝妓。觥籌交錯間,笙瑟絲竹聲中,他的才情,她的色藝,將滿座情緒一浪浪燒向沸點。
她的一歌一舞,一言一笑,皆明豔精緻,無懈可擊。一尾歡愉海洋裡暢遊自如的魚,睜著雙不會流淚的眼睛。
眼前夕陽,燒灼大片雲羽,晚霞金紅,溢滿西天。天與地的亙古激情,壯觀磅礴。有飛機銀色明銳的嬌小身影劃過天邊,一條綿白色煙線,筆直拖延。璀璨光芒,逐漸被鉛灰色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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