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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騙到家裡,母親有了這麼個志趣相投的小朋友,想必也不會再對她關心過度了。
“這幾日怕是又要不太平了。”宋媽站在花園裡和園丁嘮叨著,“我那不爭氣的弟弟死活不肯離開家,我早說過還是租界裡安穩,在鄉下種地又不賺不了幾個錢,還成天得提心吊膽的,現在這仗又打起來了,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聽說那張大帥兇得很呢,凡是他經過的地方片草不留,殺人就和切菜似的……”園丁齜著牙做了個切菜的手勢。
“哎呀,你別說了,說得我這心肝啊……”宋媽哀嘆道,“要我說還是我們租界裡安全,那張大帥再兇也不敢打進洋人的地盤來……”
“誰知道呢,那土匪張連火車都敢劫,洋人都敢綁,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園丁連連搖頭,“那張大帥聽說是天殺星轉世呢,真真是個混世魔王。”
大戰又要開始了。
喬霏在花園裡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才一個人慢慢地踱回房間,樓下客廳裡姚碧雲和雲清熱熱鬧鬧地聊著,時不時地發出一陣笑聲。
儘管外邊的世界亂著,可關上門來,在這法租界的花園洋房裡卻是一年四季安逸美好的,這一場戰爭已經不知道是她重生以來的第幾次混戰了,這個國家沒有一天不在動亂打戰,打得連人民都麻木了。
前世的她不會去記,也根本記不住這麼多大大小小的軍閥混戰,更記不住每場戰爭的時間和結局如何,其實無論如何,這片土地上的人民都是最終的輸家。
可是有誰在乎呢?
大時代是為少數人準備的,所謂**一呼百應,群情激奮,那都只存在人們的臆想之中,存在那些誇大加工過的藝術作品中,在現實中,弄潮兒恐怕也不過百人而已。
大部分人都只是時代的承受者,敵人來了,便謹慎苟且度日,敵人走了,繼續謹慎苟且度日,只要能保佑他們安寧的那一方小宇宙,誰會去理會外邊世界的春夏秋冬?
“小姐,沈公子又來信了。”銀月敲門進屋,將一沓信件放在喬霏桌面上。
銀月已經上了初中,在學校裡讀書的她不必再做些貼身服侍人的工作,而是每日幫喬霏整理信件,抄抄寫寫,做一些日常事務的文字工作。
因為“清如”的名氣實在太大,喬霏每日都會收到大量的信件,其中不乏無聊的求愛信,所以大部分陌生的信件都會由銀月負責分門別類,過濾那些無用的信件,但對於喬霏交待過私人信件還是由喬霏親自開封。
對於這個沈公子,雖然心裡好奇,但銀月卻從來不多嘴,這個喬霏的救命恩人,幾乎每週都有信來,比喬霏的三個哥哥來信還來得勤。
喬霏微微點頭,眼睛盯著沈紹雋的上一封信,這封信攤在她的書桌上有一段時間了,她卻一直遲遲未復,關於這個國家的未來,有的時候她並非像他們想的那樣堅定果決,她也有茫然的時候。
她輕嘆一聲,撕開了封口,意外地滑落了幾片風乾的花瓣。
“咦!”一邊的銀月驚叫了一聲,連忙捂住了嘴,擔心地看了喬霏一眼,才默默地退了出去。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喬霏低吟著短箋上的這句詩,眉頭卻是漸漸舒展開了。
“清如兄,昨日攜筆墨往山寺尋訪魏碑,遇桃花盛放,寄上桃花幾瓣與君共賞。盼信!”
沈紹雋自幼性格就相當認真執著,大凡感興趣的事都會做得十分投入,自從幼時上私塾迷上書法之後,他便一直練筆不輟。
自上了北平大學後,每逢週末節假日,他不喜與同輩嬉戲,而是寄情於筆墨之中,常常獨自一人帶上文房四寶,流連於文廟碑林,臨摹歷代書畫名家的碑帖,有時寫得聚精會神,痴迷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喬霏看著信上那瘦勁疏朗的魏碑體,嘴裡吐出的卻是下半闕的兩句詩。
對於這樣的世界,他們都有著怨恨,有著惱怒,有著失望,可是世界並不是全然黑暗的,他們終究會在出人意料的角落尋獲光明。
是的,長長的黑夜過後黎明終歸會來的。
喬霏微微地笑了起來,心裡若有所悟,伏在案上給他回了洋洋灑灑長長的一封信。
“小姐,太太問你是要下去用點心,還是端上來?”詩文推開門笑嘻嘻地問道。
“端上來吧。”喬霏的聲音中蘊著笑意。
“小姐的心情好像很好啊!”雖然喬霏平日都帶著笑,可今日這笑卻是發自心底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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