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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的瑞典愛立信獎(Ericsson Prize)先用電報通知,隨後才有正式函件。當年無論是好訊息還是壞訊息,都是先來一封用黃色信封送遞的電報。母親在1976年去世時,父親就是從英國發來這樣的電報。
我收到電報,不知內裡吉凶,戰抖著開啟來,那才鬆一口氣,裡面沒有什麼壞訊息。但我還是要過好一會兒,心情才平復過來。那實在不由得我不緊張,獎金是五十萬美元,雖然是和我的好朋友莫理亞分享。
我的樟腦封藏黑色西服也不管用了,這趟得穿燕尾禮服,我是到達瑞典後才趕製一套。我和美芸在當年十一月到斯德哥爾摩出席了長達一星期的頒獎活動。在大學的孩子們都要上課,沒有同行。我們乘坐瑞典航空公司的頭等客艙,才登機,機艙服務員便指名道姓的向我們祝賀。我彷彿已成了知名人物。
我們入住的自然是最好的酒店,與當日因公幹初抵美國住進的青年會旅舍不可同日而語。由房間外望,一水之隔處便是皇宮。光潔如新的被褥床單,連早餐的擺設也精巧講究,這樣子的排場,一旦習以為常,以後的日子真不知怎過。我們盡情享受酒店的設施,但花費十分謹慎,雖然一切開支都不用我們支付分文。在以後幾年,我們的手頭雖然比較寬裕,但在花費上仍一直節約,尤其是運用公款時更是如此,我們既不胡亂花自己的錢,當然也不應拿公家的錢來揮霍。
當我把酒店的賬單交給愛立信公司時,他們也大感訝異。一名負責人說:“你們可真省儉,去年一位美國來的得獎者,交給我們一張天文數字的賬單,他每天都打越洋電話回家,結果令我們大大超支。”
頒獎禮按諾貝爾獎的規格進行,在同一個禮堂,由瑞典國王古斯塔夫·卡爾十六世主禮。王后因頭胎待產,沒有出席。嘉賓入座時,臺上有絃樂五重奏樂隊在演奏。最後號角響起,國王就座。他還很年輕,和我差不多高,在他面前,不會像面對我的美國同事那樣,像面對一座大山,這減輕了我的緊張。
儀式上少不了各色人等的發言和讚詞,都是表揚莫理亞博士和我的貢獻。然後莫理亞和我都要相繼致詞。美芸後來告訴我,我把拳頭捏得緊緊的,顯示出我十分緊張。當時我的面板常起斑疹,正是工作壓力和事務繁忙的後果。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Chapter10 我的收穫(4)
那一星期活動十分緊湊,除頒獎禮當天晚上的盛宴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宴會,有一天的晚宴是在一箇中古大禮堂舉行,每個人都盛裝出席。另有一個較小型的宴會,國王也有出席。入席前的酒會上,我們發覺來賓都聚集在長長的房間的一頭,國王則獨自在另一頭。莫理亞夫人芭芭拉認為他太孤獨了,看來很不高興,於是拉著美芸跑過去跟他聊天。
她們本著美式的隨和懇切態度和國王攀談,又問及王后的近況。當天晚上我們就給惡補了一課瑞典皇室禮儀。原來除非國王下令,否則沒有人可以接近他。看來,身處高位的人也是頂寂寞的。晚宴上我就坐在國王旁邊,我發覺他也有點繃緊。
另外的一條禮儀規定,當國王在宴會後起座離去時,所有人都得跟著離開。如果你東西吃得慢,甜品還沒吃完,那自然是你的損失。美芸就是這樣,她剛要把盛著布丁的匙子放進嘴裡,前後左右的人忽然都站起來,她只好跟著做。看來我們不應只顧品嚐眼前的美食,還要留意國王的一舉一動,好早做準備。
坐在國王旁邊,他很熱衷告訴我他的遊艇的一切,又問我光纖是否可用來改善船上的導航系統。
差不多十年後,在1988年,我獲選為瑞典皇家工程科學院院士,我和美芸到斯德哥爾摩參加為新任院士而設的晚宴。國王與王后也有出席,我們列隊恭迎,這時我的社會經驗已更為豐富,懂得有禮地向皇室伉儷鞠躬致意。
國王向我微笑說:“我認得你,我們在另一個場合見過,你很面善。”我提起獲愛立信獎的往事,並表示有幸這次能見到王后。國王也比上次輕鬆得多。成家立室、養兒育女會令人變得成熟,我們看來都累積了不少人生經驗了。
斯德哥爾摩古老大家族瓦倫貝里(Wallenbergs)也在他們其中一家大宅,設宴款待愛立信獎的得主。為了讓大家輕鬆一下,主辦機構安排了德廷根(Drottingen)一日遊,目的地是皇室的夏宮。天氣雖然晴朗,畢竟已是秋天,空氣中帶著微寒,預告嚴冬的來臨。
愛立信獎給我們頒發了兩個獎章,一個是用黃金做的,我一直存放在銀行的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