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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上,當烏雲滾滾而來蓋住了月亮,寒冷的西北風颳在三個人的臉上,他們看到了車的燈光。一輛車在山下200公尺的泥土路上停了下來。
引擎熄了,燈也滅了,車門開了又輕輕地關上了。有人說話的聲音,接著是手電筒的燈光,慢慢地爬上山坡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了。
先進入樹林的是一隻狗,它停下來,聞到人的氣味,發出了一陣尖銳不安的吠叫,小偷噓著要它安靜,於是狗叫立刻低沉下來變成了噝噝的聲音。三個人活動活動凍僵的手指頭,好抓牢手中的槍,農民拿起特地為這次埋伏而買的手電筒照了過去。
小偷走到空地時恰好被燈光照個正著:那是一對貌不驚人的中年夫妻,女的帶著個小袋子,男的拿著一隻電筒採得正歡。
三個松露衛士特意露出他們的武器靠近這對夫婦,卻沒有遇到任何反抗。槍管頂在鼻子下,他們一下就承認以前也來偷過鬆露。
“偷了多少呢?”老農問,“兩公斤?五公斤?還是更多?”
“犯人們”一聲不吭,三個人也沉默下來,思量著該怎麼辦。公道是一定要討回的,但是比公道更重要的是,一定得讓他們還錢。其中一個人在老農耳邊低語了幾句,老農點點頭。“好,就這麼辦。”他當場宣佈了三人臨時法庭的判決。
小偷的銀行在哪裡?尼昂(Nyons)?好,如果你現在出發走路去,到那裡的時候銀行正好開門,取三萬法郎出來,再回到這裡,我們會看著你的車子、狗和老婆,直到你回來。
男犯動身去了,整整四小時的步行旅程。他的狗被塞進了行李箱,老婆被關在了後座上,三個大男人也擠了進去。那是個寒冷的夜晚,他們邊喝酒邊打瞌睡。
黎明來了,接著天亮了,然後到了中午……
亞倫停住了,“大作家,你覺得結局是怎麼樣的呢?”
我猜了幾種,但都不對,亞倫大笑。
他說,“其實很簡單,一點都不戲劇化。那賊確實去了尼昂的銀行取光了他所有的錢,然後,噗——一溜煙地跑了。”
“他就再沒回來過?”
“沒人再見過他。”
“他老婆也再沒見過他嗎?”
“別提他老婆了,他本來就不喜歡她。”
“農夫呢?”
“一直到死都耿耿於懷。”
亞倫說他得走了,我付了松露的錢,並且祝他好運,買到一條好狗。回到家裡,我切開一棵松露來看看到底是不是真貨,結果裡面整個都是黑的。看起來亞倫是個好人,但是,誰知道呢!
第十九章
沒錯,普羅旺斯有騙子、有老頑固,就像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一樣。但我們是幸運的,普羅旺斯對我們很好。在這裡,我們受到歡迎,感到快樂。無怨無悔,喜悅滿懷。
透過玫瑰色的眼鏡看生活(1)
“普羅旺斯化”!
我不知道這個詞兒到底是該稱為笑話?侮辱?還是恭維?這是一位倫敦來的朋友說的。他在前往海邊的途中,突然來拜訪我們,還留下來吃了頓午飯。我們已有5年沒見過他了,而他顯然也很好奇地想知道普羅旺斯的生活對我們造成了何種影響。因而仔細地打量我們,試著找出任何心理或身體上的退化。
我們倒沒有意識到任何改變,但他很肯定地說有,雖然他也說不出所以然。由於找不出任何諸如“精神失常”,“英文退化”或“早衰”等明顯跡象,他只好用一個模糊、便利、籠統的詞——普羅旺斯化——來形容我們。
當他駕著潔淨的車子絕塵而去時,車載電話的天線在微風中輕快地晃動,我看著自家那輛沒有任何通訊裝置的本地產雪鐵龍,真是又小又髒。而和朋友那身“蔚藍海岸”的名牌服飾比起來,我是一身本地人的行頭――舊襯衫、短褲、還光著腳。然後我想起他吃飯時不時地看錶,因為他六點半和尼斯的一位朋友有約,不是那天晚些時候,也不是晚上某個時間,而是六點半,十分精確。而我們早就拋棄了準確計時的習慣,因為本地人根本不吃這套,我們現在奉行“差不多就好”的規則。又是一個本地化的表現。
想得越多,越發發現我們真的變了!我倒不覺得那是“當地化”,但在新生活與舊生活之間存在這麼多的差異,我們得去適應所有的一切。這並不難。大多數變化是慢慢地、愉快地、不知不覺地發生的。而且對我而言,這一切都是更好的改變。
我們不再看電視,倒不是我們自命清高地想要留出更多時間追求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