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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發亮。從一絲不苟的頭髮到一塵不染的小皮鞋,全身散發出整潔的氣質。他的褲子上熨有筆直的褲線,還打著領帶,從屋內隱約傳來橫笛的樂聲。
“你總算來了!”他說,“電話已經壞了三天了,實在是有失體面。”他將頭湊過來,“你的工具呢?”
我連忙解釋我不是來修電話的,只是聽說了他的蟾蜍研究,很有興趣。他用乾淨潔白的手理了理已經很平整的領帶。
“看得出來,你是英國人,我這小小慶典的新聞已經傳播到英國了,聽到這個,我真高興。”
我不忍心告訴他,即使是近在咫尺的盧米葉鎮也不太相信蟾蜍能唱歌。不過既然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於是我問能不能讓我參觀一下這支小小合唱團。
他發出咯咯的鼻音,在我的鼻子下面晃著手指說:“看來你一點都不瞭解蟾蜍,它們要到春天才出來活動。不過如果你真想見識一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它們住的地方。你在這兒等一下。”
他回到房內,穿了件厚厚的禦寒毛衣出來,手裡拿著手電筒和一把貼著標籤的舊鑰匙,上面用銅版印著“工作室”。我跟著他穿過花園,來到一座蜂窩式建築物前,整個房子用乾燥平整的石頭蓋成,這是1000年前沃克呂茲省石屋的典型式樣。
沙爾克開啟門,用手電筒往石屋裡照。沿著牆下方是一圈沙石土坡,斜著延伸進屋子中間的一個充氣塑膠水池。有個麥克風掛在池子上方的天花板上,但是我們的表演者卻蹤影全無。
蟾蜍合唱隊(2)
“它們在沙裡睡覺呢。”沙爾克說,用手電筒指著左邊的牆腳,“這兒,我有綠蟾蜍,叫聲就像金絲雀一樣。”他噘起嘴,捲起舌頭學給我聽。“那兒,”燈光掃過對岸的土坡,“是盤古蟾蜍,它的音域很寬,叫起來就是這樣,噶、噶、噶”。他把下巴縮到胸口,學蛙叫,“看到了嗎?這兩種聲音完全不同。”
沙爾克先生向我解釋他將如何把我看來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春天,蟾蜍開始求偶的 時候,這些住在沙岸的居民就會聚集在水池中狂歡,大唱愛之樂章。”由於蟾蜍基因上的內向,這種盛況只能在夜晚發生。不過沒有問題,任何蛙叫,不管是鳥鳴般的吱吱聲,還是雄壯的嘎嘎聲,都可透過麥克風,被錄到沙爾克先生書房的錄音機中。然後,錄音帶經過剪輯、混音、調音,再透過電子合成的神奇效果,最後就能形成《馬賽進行曲》的旋律。
不過這還只是個開始!沙爾克先生打算製作一首原創作品——歐洲共同市場成員國國歌。這個想法讓人激動吧?
我根本就不覺得激動,反而覺得很失望。我一直盼著能欣賞到蟾蜍合唱團現場表演:大群蟾蜍組成的樂隊,巨大的聲囊整齊地膨脹收縮,沙爾克先生站在臺上指揮,蟾蜍女低音歌手演繹令人驚歎的獨唱,聽眾們仔細聆聽每一個音符,這將是一次多麼值得珍惜回味的音樂洗禮啊!
但是電子合成處理的蛙叫聲呢?無疑這也很獨特,但缺少了現場表演時的自由奔放。至於歐洲共同市場的國歌呢?我更加懷疑。假如布魯塞爾的官僚們能花上幾年的時間,來解決幾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如護照的顏色啦,優質酪乳的合格酵母菌數量啦,你怎麼能指望他們對一首歌達成共識呢?更何況還是首由蟾蜍演唱的曲子。撒切爾夫人又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
事實上,我相信撒切爾夫人會說,“它們一定得是英國蟾蜍!”不過我不想將政治和藝術混為一談,所以我只問了個最直接的問題,“為什麼用蟾蜍呢?”
沙爾克先生望著我,好像我在裝傻似的,“因為從來沒人做過呀!”
理所當然!
春末夏初時的幾個月當中,我常常想回去看看沙爾克先生和他的蟾蜍們進展如何,不過我還是決定等到七月,那時蟾蜍協奏曲應該已經錄製完成了,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聽到歐洲共同市場國歌呢!
我到達沙爾克先生家時,他不在,一個臉長得像胡桃的女人開了門,另一隻手抓著吸塵器的手柄。
“沙爾克先生在嗎?”那位女人回到屋內把吸塵器關掉。
“不在,他到巴黎去了。”她停了一下,接著說,“他去參加200百週年大慶了。”
“他是帶著他的音樂作品去的嗎?”
“我不清楚,我只是管家。”
為了不至於白跑一趟,我問能不能看看蟾蜍。
“不行,它們累了,沙爾克先生交代了不準打擾它們。”
“謝謝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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