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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金猴嶺的確是金絲猴的活動中心。此次進入神農架金絲猴大龍潭基地,我跟科考隊員和金絲猴住在一起,每天跟他們與金絲猴交往,或拉著大老楊、小老楊和楊敬元講金絲猴及原始森林中的奇趣,或跟其他隊員一道觀察金絲猴。大龍潭科考站有20多年的歷史了,三棟小平房住過許多金絲猴及野生動植物學者,大龍潭屬金猴嶺區域。在這個遠離世界的寂靜峽谷中停留的這段日子,是我生命裡最充實的一段時間。
金猴嶺區域的金絲猴群,它們循著既定的路線棲息與遷徙,從長巖屋出發,過姊妹峰、金猴嶺、草坪灣、紅巖洞、陰家灣、跳夾溝、萬人躺、酒壺坪、紅石溝……復又迴圈。它們與千家坪區域的金絲猴群一樣,都有一條自己的迴圈路線,它們確定了自己的迴圈路線以後,各個金絲猴部落便沿著這條迴圈路線覓食、棲息和遷徙,它們就是這樣一群森林漫步者,它們的家園便是這條路線中的森林,金絲猴科考人員亦握著這樣一張路線圖去跟蹤金絲猴的腳步。
不過,金絲猴每次上路,迴圈圈似未變,然其小的路線卻有更改,小小的更改,可能與上次的路線相距幾座大山。基於食物的考慮,也為了安全。但是,即使森林中有一處食物最豐富,也最安全的地方,亦不能阻止金絲猴不停地遷徙,遷徙同時也意味著冒險。這就是金絲猴的理念,金絲猴不會將一片森林的樹芽啃光,即便是味道最好,營養最豐富,適口性最佳的樹芽,金絲猴也一樣是漫不經心地邊吃邊走,甚至一個松果,它們也不會吃掉最後一粒松仁才扔掉。從經濟學的角度考察,金絲猴的食物利用率很低。包括它們在秋季採食森林的其他果子,大都是吃一半扔一半。它們也不會將迴圈路線上的芽、葉和果實大部分吃光,它們情願為此付出更多的行走,遭遇更多的風險。
顯然,金絲猴的迴圈遷徙圈便是它們的生活圈,金猴嶺區域金絲猴生活圈的海拔高度為1600米至3000米,這個高度冬寒然而夏涼。金絲猴為了保持種群生活的習性和尊嚴,在自己的時間和路線中,守候在神農架最後的高度。
從農耕時代至今,更新世以降的遼遠歲月,為躲避人類及其他天敵獵捕,金絲猴的行蹤隱秘,動作敏捷,猴群分工明確。一個社會化生存的金絲猴部落,它們需要時時刻刻防範天敵,需要在四季中保證足夠的食物來源。因此,它們在漫長的時間裡,設計出它們的生活圈和生活形態。這個生活圈除了食物豐富、行動安全,同時還有其他出口和通道,以防萬一在一個區域發生意外險情,或森林遭災,可有其他去往之處。或者,在大迴圈路線上修改新的迴圈路線。這種為種群生存而卓絕奮鬥設計出來的生活圈,它的美妙性可以和人類的經濟活動圈相比。比如長三角經濟圈和珠三角經濟圈的設計,就近似神農架金絲猴的千家坪生活圈和金猴嶺生活圈的設計,這種默會性知識的積澱和運用,在靈長類的社會性動物中,只有人類可以和金絲猴相比。
當然,人類的經濟活動也有不少壞例子。人類可以將一個區域的資源使用枯竭,竭澤而漁的例子在人類漫長的經濟史中可不少見,而且這方面的錯誤總是一犯再犯。人類在經濟上所犯的錯誤,與生物界經濟效率方面可對應的,大約用蝗蟲可以類比。蝗蟲經濟是一個極端的例子。蝗蟲的最繁盛期,也是它們最悲壯的末日。在人類界定的蝗災時期,蝗蟲的種群發展到最高峰,所到之處,植被的芽、葉、枝、皮一律啃光,最後植被的主幹纖維也一律吃掉。所以,它是一個壞例子。所有的人類值得檢討的經濟壞例子,都可以拿蝗蟲經濟相比。生物界,另一個僅次於蝗蟲經濟的壞例子便是狼的經濟學,狼作為兇殘性中型食肉動物,它處在生態圈食物鏈的上游。孤狼的捕獵能力已屬超強,但是狼往往為覓食結成團伙,所謂“組建團隊,發揮團隊精神”,所到之處,血腥瀰漫,對弱小種群趕盡殺絕。狼的貪婪成性及其分利模式,縱然在實現經濟效率方面可圈可點,但它的文明程度僅相當於人類的海盜社會,它是一個經濟性的臨時合作社,無利可圖時各奔東西。狼的大規模集結的經濟後果與蝗蟲經濟類似,它們不論在團隊精神和個體意識方面與金絲猴社會相比,都是相差甚遠。現代西方國家在20世紀已經十分警惕強勢企業在產業鏈上的寡頭壟斷。寡頭壟斷以經濟目的為唯一訴求,充滿狼群作戰的血腥氣味,最終可能導致經濟生態崩潰。金絲猴對生態環境採取的是均衡取之,重視長遠,護林益木,共存共榮。
上面已經論及,金絲猴的迴圈路線即為它們的生活圈,在一個相對熟悉的生活圈生存,可以降低生活成本,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