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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諸多山林茶園,都說當年陸羽來過此地,拎了一把茶壺,煮水烹茗,喝得好生愜意,忘情不返或大讚其茶。只是陸羽傳了《茶經》,他一生的詩文大多散佚,就了無對證,感覺不論去了中國哪方山水,都像是循了陸羽足跡跋涉,有茶蹤者,皆有陸羽,每遇此境,心中是暗生愧意:就是不論怎麼走吧,為什麼都走不出陸羽?因此敢問世間飲者,誰能比過茶聖?
唐朝詩人盧仝著《飲茶歌》,他的聲名僅次於陸羽,舊時文人墨客,茗間高隱,都稱盧仝是茗中亞聖,而且好以盧仝自居,想來是他的人文關懷情結感動了人。他贊茶,且關懷採茶人:“安得知百萬億蒼生命,墮在巔崖受辛苦。”然而,盧仝的茶名遠揚,可能得益於他的“七碗主義”,大碗茶盧仝,他的豪情與牛飲,只有酒界詩仙李白可以相比,盧仝的七碗茶是:
一碗喉吻潤,兩碗破孤悶。
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
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蓬萊山,在何處?
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
——《飲茶歌》
飲茶能飲到此般酣暢淋漓的境界,盧仝茗中亞聖的地位也就可以當仁不讓了。盧仝又稱玉川子,他的家鄉河南濟源還有一個玉川泉,那是他曾經汲水煮茗之泉,關於這一點,現代人不論怎麼飲茶,條件優越的達官新貴,也是難以追隨的。現代都城,我除了在杭州河坊街旁的古井巷尚見到水井有水可飲以外,就只在山西洪洞縣的蘇三獄中見過井了,那井不及電線杆粗,石板鑿的圓井口,井沿有索痕,但那井中絕非善水。
今天的都城,飲水都來自自來水管,沒有人去命名一個玉川水龍頭。我在豐臺住時,搞到了一包上品的西湖龍井,約有一斤,一時間興奮得不得了,巴不得喊來半城北京人來共享。但是,豐臺水硬,泡的西湖龍井還不如茉莉花茶末子京華8號芳香,只好用礦泉水,買的是西山蘭臺礦泉,碰巧了,茶之色香味極佳,爾後相繼換過幾種礦泉試泡,只有西山蘭臺礦泉水適宜。 當然,北京還是有好水的,那要自己去取。比如從北京植物園沿山徑往上走,到櫻桃溝,那裡有一股好泉,宜於泡上品好茶。但後來又有人說,做了假,被人埋了水管通向那裡,因泉枯。不過無妨,還可以開車去懷柔、密雲的白雲深處,也有甘洌好水。
范仲淹寫《岳陽樓記》,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千古名句,他的名詩《鬥茶歌》一樣有“鼎磨雲外首山銅,瓶攜江上中泠水。黃金碾畔綠塵飛,碧玉甌中翠濤起”。范仲淹的貢獻,還在於他將宋朝時鬥茶的盛景作了傳神的表述:
眾人之濁我可清,千日之醉我可醒。
屈原試與招魂魄,劉伶卻得聞雷霆。
盧仝敢不歌,陸羽須作經。
森然永珍中,焉知無茶星。
商山丈人休茹芝,首陽先生休采薇。
長安酒價減百萬,成都藥市無輝煌。
不如仙山一啜好,泠然便欲乘風飛。
君莫羨花間女郎只鬥草,
贏得珠璣滿鬥歸。
——《和章岷從事鬥茶歌》
宋朝鬥茶,當是飲茶歷史以來的茗事盛景,坊間也有多種傳記表達,不過多不及范仲淹寫得如此大氣浩然,恢弘壯闊,鬥茶的宋朝遠去了,今天的茶文化還在復活的道路上,蠻讓人懷想宋朝,親近宋朝,要是能夠回到宋朝去,吟茗中歌謠,當是一大爽事罷。
擺談茗事,我想,宋朝有一個人是應該提及的,他就是秦檜的曾孫秦鉅。那已經是南宋了,十萬金兵南下,欲圖江南再下杭州。金兵勢如破竹,過黃州,抵羅州,羅州知府李城之正值卸任,又年過七十,時任羅州通判的秦鉅統領三千茶商兵據城抵抗十萬金兵近月,後出懦將開城出逃,金兵方乘虛而入將羅州拿下,秦鉅當即命令部下點燃國庫,自己換了一身白衣白褲蝶般躍入熊熊烈火,以身殉職,十分悲壯。羅州城一夜被摧平,今天的湖北蘄春縣師範學校建在了羅州府遺址上,前年我去,還依稀能辨出護城河,那裡生長有野趣盎然的蓮藕和芡實。宋朝建有五大收集轉運茶葉的商務榷,羅州府為其中之一。那時候,秦鉅年屆四十,正當壯年,文武雙全,因為老秦檜的連累,他雖是才華橫溢,滿懷報國之心,也只能任一個小官通判。由於秦鉅的抵抗,金兵失去進取江南的最佳時機,南宋後來才有百年安生,宋史中有《秦鉅傳》一卷,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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