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丟金(第1/2 頁)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早晨。
紀巖從被窩裡爬起來就聽見她媽周淑蘭在東屋那頭尖了嗓子罵:“該死的麻子臉,倒黴的喪門旋兒,就知道跟她沾邊兒就沒個好事兒,早知道昨天再多煽她兩下——”
“這大早上的怎麼又罵上了?爸,我媽她怎麼地了?”紀巖到了外屋地看見紀以田蹲在鍋地炕邊上抽菸,紀香這會兒不知道去哪兒了,就小了聲的問他。
紀以田抬眼瞅了瞅東屋,蔫蔫的提不起精神的道:“你媽的兩個耳環丟了。”
周淑蘭跟紀以田過了二十四五年,結婚的時候連件像樣的採禮都沒撈著,兩袋大豆外加三尺經布就是全部。這麼些年兩人生了四個閨女,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直到三年前賣了一頭小驢騾這才算手裡有了兩錢兒。
當時紀以田一尋思,堡子裡的老孃們或多或少身上都戴了一兩樣金銀首飾,只周淑蘭啥玩兒意沒有,跟人家比起來總顯得有些掉價。老孃們穿戴兒上不去也間接的說明自家老爺們沒能力,也是為了充門面就把這些錢拿出來給周淑蘭打了對金耳環。
說是金耳環看著挺大,其實裡邊都是空心兒的,兩個加起來也就三克來重,買的時候花了不到三百塊錢。
三百塊錢對於紀家一天到頭靠種地掙個千八百塊錢的也不算是個小數目了,可以說是滿家裡最值錢的物件兒了。就連那臺十四寸人家淘汰不要的二手黑白電視也沒它值錢。
耳環丟了也就相當於三百塊錢丟了,周淑蘭和紀以田能不上火嗎,只是兩人的表現方式不太一樣,一個在炕頭上坐著罵,一個在地上蹲著抽老旱菸。
在紀巖的記憶裡的確是有這麼檔子事兒,前一世她媽丟了耳環上火的牙花子都腫了,她爸更是接連幾頓都沒吃飯,光捧著酒瓶子喝得暈三五。後來那耳環在柴禾垛旁邊找著了,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媽樂得現跑街裡割了兩斤肉回來包餃子。
不知道也就那麼地了,既然已經知道了哪還能眼看著兩人著急上火的啥也不做?紀岩心裡有了底,走到東屋裡去問周淑蘭:“媽,你想想早上都去哪兒了,等會兒我去找找?”
周淑蘭道:“還能去哪,就起來去了趟後園子抱了兩趟苞米杆,又去井沿兒挑了兩桶水回來。哎呀,別尋思了,肯定不是今天早上丟的,昨天我跟麻子臉撒巴起來的時候,我記得她撲摟了下我耳朵,準是那會兒掉的,那個缺德的這種事她能幹出來。”
“別往人家身上賴,都跟你說了昨天晚上還看你戴在耳朵上,也就今早晨沒的。”紀以田在外屋地忍不住插嘴道:“後園子我都去看了根本沒有,小香子不是去井沿那兒找了嗎,看看是不是掉那兒了吧?”
“這都七點了,井沿兒那都不知道叫人履履趟趟多少回了,就真掉那也早叫人給撿走了,還等著你回頭去找?還不都是你無用,你瞅瞅誰家不是老爺們去挑水,就咱們家格路,你要稍微有能耐點兒還用我去啊,我不去那耳環能丟嗎?”丟了東西周淑蘭也是氣得慌拿紀以田撒氣<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紀以田也不是個嘴老實的,被她這麼一說哪能忍住,也跟著拔高了嗓門兒道:“你看誰家老爺們好你跟誰過去,就你長得五大三粗的樣兒人家稀得要你?”
長副壯身板那就是周淑蘭最深的痛,被紀以田給揭了傷疤再加上耳環丟了兩股火碰一塊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光著腳跳下了地衝到外屋就要動手呼紀以田。
“行了,你們倆別打了,有那閒工夫出去找找是真格兒的。”紀巖一看兩人要抓巴起來就頭疼,趕緊拿題引開道:“我大姐去井沿了,那我去後園子找找,興許掉哪個犄角旮旯裡了我爸沒看見呢?”
“你愛多跑腿兒那你就去,看看到底能不能找見?”都說沒有了還非得要去一趟,明擺著不把他當回事兒,紀以田沒好聲氣的道。
周淑蘭白了他一眼,道:“你就那瞎莫乎眼的也能找著東西?老閨女你去吧,媽把飯做好了,找不著就趕緊回來好吃飯。”
“好,我知道了媽。”紀這巖也不多耽擱,推門出去了。
紀家的柴禾垛在後園子,這個後園子可不是房前屋後的園子,而是堡子裡靠西頭一小片菜地的統稱。
堡子裡前幾年有戶人家柴禾垛起了火,把旁邊住家的房子都燒塌了,賠錢賠的傾家蕩產,日子都沒法過了,一家人都搬走到外頭打工還債去了。
因為有了這樣的教訓,其他幾戶靠大道邊兒的人家全都挪了柴禾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