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第1/3 頁)
顧庭柯望著他的眼睛,低低地笑了一聲:“生氣了?”
時棲也跟著笑了下,莫名其妙地語氣:“我生什麼氣?”
“因為原本答應想做狼的人突然想轉型當兔子,”顧庭柯的手指輕輕地捻了下,“沒有按你的計劃走,會覺得失控嗎?”
“建議你不要以己度人,”時棲說,“我的人生本來就充滿變數。”
言下之意,一個顧庭柯還不足以讓他有所動容。
但是顧庭柯顯然不這麼想,他這個人自從坦白了之後好像換了一層臉皮,壓抑多年的洪水開了口子,連話也變得源源不斷:“是嗎,可是你剛剛配合得這麼好……”
顧庭柯望向時棲,眼底帶著細碎的笑意,“心疼我嗎?”
時棲微微睜大眼睛,好像是某隻因為訝異而瞪圓眼睛的小動物,好奇顧庭柯是從哪裡得到的這個結論,便聽到顧庭柯道:“明天就是淘汰日,不想我被淘汰嗎?”
“是嗎?”時棲聞言笑了聲,那張漂亮面孔在夜色中顯得分外誘人,“那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最心疼人嗎?”
“什麼?”
顧庭柯剛開口問,時棲便彎起眼睛:“跟人分手的時候。”
對面終於安靜了一瞬,像一隻狼被迫收回了爪子,於是時棲挑眉望向他:“不要自說自話,我配合跟你淘不淘汰沒有關係,只是不想我苦心維護的形象被毀掉。”
“再說了,你不是恐同嗎,淘汰還能刷一波好感度宣傳公司,這樣不好?”
顧庭柯無奈地笑了下,那隻之前被時棲盯上的手輕輕地碰了下自己的嘴唇:“剛剛已經被治好了,時大夫。”
時棲望了他一眼,他當然知道顧庭柯是什麼意思,視線掃過他修長的手指和被自己揉搓過的脖頸,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不然七年前,你也不會在我房間裡吐成那樣。”
他好似只是隨口提了一句,但是顧庭柯心裡很清楚,時棲越是想知道什麼才會顯得越不在乎。
對林和霜是這樣,對他……也是這樣。
笑容散了一點,深夜是個聊心事的好時間,可是顧庭柯依然沒有要開口講這件事的意思,而是緊了緊手指,再開口時,已經又換了個話題:“原來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
時棲也沒有要繼續問的意思,對他來說,太過深入地剖析自己和剖析別人都不是什麼好事,他沒有意向去承擔任何沉重的感情,只是輕描淡寫地說:“畢竟印象深刻。”
可是微微地拉了下被子,將那張為了人設而擋住的半張臉露出了些,時棲臉上的紅暈已經散了,下巴尖尖,他眨了下眼睛,忽然又多了一句:“而且……長這麼大,我似乎只見過你失控狼狽過那麼一次。”
顧庭柯大他四歲,從時棲有記憶開始,他就已經穿著熨燙妥帖剪裁昂貴的西裝,脊背挺直地坐在鋼琴凳或是站在主席臺前,永遠規整、鎮定、從容不迫。
好像擺放精緻的花瓶或是模型。
時棲望著即便是縮手縮腳待在沙發上依然眉眼含笑的顧庭柯,或許連時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對這樣的人,本質上就有一種試圖撕裂和打碎的慾望。
“失控……”顧庭柯撫過手腕,彷彿能隔著時間感受到疼痛,卻依然笑起來:“剛剛難道不算?”
“剛剛……”時棲在模糊的燈光下望見顧庭柯微微泛白的指尖,同為男人,他當然看得來顧庭柯經歷了什麼,不過作為始作俑者,他非但沒有絲毫同情,反而帶了點幸災樂禍,“很難受?”
“嗯。”顧庭柯點了下頭,胸膛帶來沉重的呼吸,直白道,“因為你。”
時棲抓著被子的手無聲地攥緊,不過還沒等他開始反擊,顧庭柯就將手臂一曲墊在枕下,輕聲道:“其實我在英國的時候,經常會想到這一幕。”
“什麼?”
“你跟我,”顧庭柯偏頭望向時棲,眸子裡好像帶著淡淡的月光,“像小時候這樣聊天。”
兩軍交戰突然打感情牌是種太犯規的操作,可是顧庭柯的神色好似難得的溫柔與真摯,他問:“你會想起我嗎?”
分別的七年裡。
聲音輕卻鋒利,時棲那刀槍不入的堡壘好似突然鬆動了一瞬,不過很快,他就補好了縫隙,時棲彎起眼睛,聲音帶著散漫與輕浮:“你應該知道,”他輕輕地笑了聲,“我身邊有很多人。”
很忙,顧不上想起其他事情,遑論思念。
顧庭柯的眼睛眯了眯,好像一隻藏在山洞的狼被人踩了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