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1)(第1/2 頁)
這日一早,李輔國換了一身便服,帶著鮮于烈標下的十幾名宮衛和兩名貼身小太監,騎著高頭大馬踏著積雪出了江寧城,順著雪壓的官道,往獅子山的方向緩緩行去。
楊府的大管家楊寬頻著楊府的家奴以及楊奇軍中的一些士卒,沿途搭起敞篷,態度殷切地為李輔國一行準備著吃食和熱水,幾乎每隔裡許路,就有一幫楊奇的人在路邊迎候。
李輔國口頭上對楊奇的關照倍加讚許和感謝,實際上心裡將楊奇罵成了一灘爛泥。若是詛咒能置人於死地,楊奇就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李輔國比誰都清楚,楊奇的人馬哪裡是來伺候,而是來監視和威脅警告的。若是他這一行十幾人稍有風吹草動,必將引來暴風驟雨一般的封殺。
李輔國心裡凝重無比,他漸漸覺得,自己可能很難逃出楊奇的手掌心了。這楊奇城府深沉,做事縝密,他雖然不認為李輔國敢逃,卻也防患於未然,派出大量人馬以保護和照顧為名,隨時將李輔國一行納入監控的視野。
李輔國盤算著,手下鮮于烈這十幾名宮衛固然驍勇,但雙拳難敵四手,在楊奇的地盤上,跟楊奇的人馬相抗,無異於以卵擊石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大雪已經停了,紅日高懸在當空。獅子山上,銀裝素裹,在紅日的照耀下,景色無比的壯美。李輔國帶著鮮于烈等人,百無聊賴地登山而去,距離那望江樓越來越近。
此刻的望江樓已經是一座雄偉的銀樓,佇立在山半腰,與那漫山遍野裹著雪色的山林相映成輝。
李輔國喘息著,慢吞吞地踩著積雪難行的山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登臨瞭望江樓下。他站在樓前,抬頭凝望著閣樓頂部那被白雪覆蓋著的琉璃瓦飛簷,以及那同樣被雪淹沒的懸掛銅鈴,眼珠子滴溜溜直轉,打著不為人知的主意。
“上樓!”
李輔國揮了揮手,甩脫兩名小太監的攙扶,大步開始登樓。鮮于烈帶著幾名宮衛緊隨而入,剩餘的宮衛則侍立在樓下,保持著足夠的警戒。
李輔國費力地登上了望江樓的二樓,他站在閣樓的迴廊前,眺望著無邊的雪景,心念電閃<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良久,他咬了咬牙,決定鋌而走險搏一搏了。
他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若是不趁著這次機會逃走,楊奇恐怕就要對他下手。
“鮮于烈。”李輔國淡淡道,目光冰冷而陰沉。
鮮于烈抱拳躬身:“末將在!”
日暮時分。
天長縣南端的羅崗鎮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條道路上,四匹快馬踩著厚厚的積雪賓士而過,揚起一溜的雪花泥水,因為是冬閒時節,非但附近村寨的農人不見蹤影,就連鎮上的居民也多躲在家中烤著火盆取暖。
全鎮有居民三四百人,有官方設在此處的漸漸廢棄的驛站一所,還有對外營業的客棧一間。驛站之所以廢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安祿山叛亂後,從江北南下的商隊大幅減少,很多都避開此處,而是繞行山南縱深。同時,江北戰亂正酣,渠道斷絕,驛站就失去了應有的價值和作用。
衙門的人不重視,不派人打理,自然就廢棄了。
好在還是有零星的客商經此地南下,所以鎮上唯一的小客棧還在勉強運營。
客棧是一棟略顯破敗的兩層木樓,門口的名為“平安客棧”的牌匾早已斑痕鏽蝕,字跡都看不甚清楚。客棧老闆鍾五娘百無聊賴地窩在堂後裹著厚厚的亞麻被,迷迷糊糊假寐不起;而客棧僅有的夥計,也就是鍾五孃的本家兄弟鍾蟆,正興致勃勃地蹲在門口剝著一隻野兔的皮。
客棧好幾日不見有客商投宿了,反正閒來無事,鍾蟆就去不遠處的上塘溝裡設了幾個圈套,今日一早去走了一趟,發現竟然套住了兩隻肥碩的灰色野兔,還有一隻醜陋的獾。
那獾的肉不能吃,只能賣給鎮上的雜貨商熬製獾油。但野兔卻是一道美味。鍾蟆估摸著,兩隻野兔剝了皮清洗乾淨,上鍋一燉,添上些野蘑、板栗、紅棗之類,連吃肉帶喝湯,那味道真是好極了。
密集的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鍾蟆愕然,旋即興奮地抬頭來望向來路,見有三四匹馬已然進了鎮,正向著客棧這邊行來。
鍾蟆撇開手裡的野兔,擱置在客棧門口的土臺子上,反正那臺子上還有一層積雪,也不至於弄髒了兔肉。鍾蟆隨手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擦拭掉手裡的汙穢血跡,站在路中揮手高喊:“客官,可是要住店嗎?”
打頭的孔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