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水很深(第1/2 頁)
張巡這話一出口,孔晟的一顆心就沉了下去,但他城府深沉,掩飾得極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情緒神色變化來。
睢陽的水,一如朝廷,水深著吶。
張巡此人雖是忠臣烈將,但卻牢牢把持著睢陽一地的軍政大權,就算是許遠,也很難從他的手裡翻出跟頭來。由此可見張巡的手段。
孔晟本來以為,自己作為一方縣令,至少要有自己獨立署理政務的空間和指揮作戰的權力,但這些權力和空間,卻被張巡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收了上去,打著大戰在即事急從權的旗號<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孔晟頓時意識到,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還不如留在彭城,在虢王李巨麾下效命。同樣是蠅營狗苟,至少在彭城沒有人身危險。況且還有鳳陽郡主李萱作為背景靠山,在李巨那裡也好混一些。
從這個角度上看,孔晟心裡暗歎,自己還是有些理想主義和情緒化了,涉及權力,縱然是大敵當前,也必然會有紛爭和爾虞我詐,要知道,張巡這些人其實沒有一個是善茬,他們固然為國捐軀,但不代表他們統統都是講文明講規則的謙謙君子。
事實上,從史書記載的一鱗半爪來分析,張巡等人性格中還是有殘暴瘋狂的陰暗一面的。比如張巡吃人的爭議。
“據稱當時城中糧草已盡,馬死吃馬。待到馬匹吃盡,將士們開始以樹皮、紙張充飢。樹皮紙張吃完,捕鳥雀、老鼠來吃,後來連穿的皮革盔甲也吃完了。隨後,張巡竟把自己的小妾捐獻出來,並看著將士吃下去。許遠見張巡獻出小妾,也將自己的奴僕殺了供將士們充飢。再後來。家人吃完,只能吃百姓了。他們先吃婦女,婦女吃完以後。就挑選那些不能打仗的老弱病殘來吃。而城中的人知道必定要死,竟然沒有一個逃跑的。”
這是真實存在的細節。儘管張巡功大於過。吃人乃是無奈之舉,為了民族大義,但無論如何,這種瘋狂的行徑在任何的語境下,都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一念及此,孔晟心念電閃,先前並不清晰和明確的人生規劃和思路調整,此刻變得非常堅定。
孔晟微微一笑。向張巡拱拱手:“下官遵命。”
這時,雷萬春在一旁站出來抱拳道:“孔縣令,末將雷萬春,你的住處某家會來安排,一會,你且隨我來。”
此人就是雷萬春?孔晟眸光中掠過一絲光亮,他認真打量了雷萬春一眼,突然抱拳施禮道:“孔晟見過雷伯父!”
孔晟是八品縣官,作為一方縣令,只要他不死。隨時可以升遷上去,但雷萬春不過是最底層的軍官陪戎副尉,儘管被張巡作為大將來使用。但品階卻還是極低的。
如果從公開來說,孔晟作為上官,不可能拜見雷萬春。但不要忘了,孔晟卻與雷萬春的第三子雷霆進是結義兄弟,那麼,雷萬春於私便是孔晟的長輩,晚輩見長輩,理所應當。只是孔晟突然選擇當眾公開兩人這層關係,讓雷萬春微微有些尷尬。
孔晟眼角的餘光從雷萬春難堪漲紅的面孔上掠過。又暗暗投向目光突然變得鋒銳凌厲的張巡,嘴角浮起一抹淡漠的笑容。
雷萬春搓了搓手。清了清嗓子,輕輕道:“孔縣令。莫要如此,雷某不敢當。”
張巡皺了皺眉,插話道:“萬春,你與孔縣令還是舊識?”
張巡眸光中的某種深沉的猜疑看得雷萬春多少有些發憷,他苦笑一聲,轉身向張巡施禮,正要解釋幾句,卻聽孔晟淡然笑道:“張中丞,下官與雷將軍第三子霆進有八拜之交,既然為結義兄弟,那麼,雷將軍便是孔某的長輩,一時欣喜便當面見禮。”
張巡哦了一聲:“據本官所知,孔縣令是江南人氏,霆進那孩子自幼在亳州、河南長大,你二人如何相識並結為異性兄弟?”
孔晟輕笑:“下官赴任路上偶遇,一見投緣,志同道合,一時興起便結拜為異性兄弟,還請中丞大人見諒。”
孔晟的話裡略有譏諷之意,那意思是說我跟雷萬春的兒子結拜了,忘記給你這位上官彙報了,請你不要生氣動怒喲<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這是他對張巡的再三質問的某種反擊。
張巡哈哈大笑:“都是英雄少年郎,孔縣令果然與我睢陽有緣!我輩固守睢陽,日後當戮力同心一致對外,與河南叛軍決一死戰!”
張巡笑聲一斂,聲音變得清淡起來:“孔縣令,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