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4)(第1/2 頁)
“楊孔兩家本為世交姻親,他與雪若本就有婚約,既然他身懷才學,本官又何必再背上一個不仁不義的千古罵名?”楊奇淡淡笑著:“夫人,女兒,這一次,本官就做主了。”
鄭氏輕嘆一聲:“就依郎君所言。”
楊雪若盈盈繞到前面來,神色複雜地向父親拜了一拜:“單憑父親大人做主,雪若無不從命!”
楊雪若其實不知自己為何會答應下來,似乎是迫於父權威命,也似乎是心念在無形中變了,不再像過去那麼排斥孔晟。
“女兒,孔晟當眾表露才華,你也是親眼目睹。他那幾首詩、歌,必成當世絕唱,日後名動天下也可預期。說起來,這小廝倒也生的眉清目秀,與你正是良配。”楊奇將聲音放得柔和一些,望著楊雪若,頷首微笑。
楊雪若俏臉微紅,無言垂首,福了福,就走回母親身後。
楊寬在一旁陪著笑小聲道:“大人,若是那……那孔家小郎不識好歹、罔顧大人提攜後輩的美意,又該如何?”
在楊寬的嘴裡,孔晟悄然從“孔家小廝”變成了“孔家小郎”——既然楊家主人執意要“收”孔晟為女婿,他日孔晟就是楊家真正的外戚郎君,楊奇夫婦只此一女,別無子嗣,將來的偌大家業豈不是都要讓孔晟繼承了去?既如此,楊寬又豈敢再無禮?
說起來,楊奇也算是大唐高階官員中的超級另類。在圈養姬妾成風以風流快活為人生樂事的官場上,楊奇終生只娶夫人鄭氏,專情一人,疏於女色,連個小妾都沒有納,至多有幾個通房丫頭,近乎奇蹟堪稱“壯舉”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楊寬,他若是拒絕本官的好意,下場可想而知。在這江寧郡城之中,就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此子能隱忍這麼久,可見其心機深沉,本官認為,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該何去何從!”楊奇冷漠一笑:“當然,現在的他看上去恃才傲物,或者會耍些少年郎的意氣用事,不過也不用擔心,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知道,離開楊家、離開本官的提攜,他沒有任何活路!”
楊奇的話,不僅楊寬心知肚明,就連鄭氏都醒悟過來。過去的浪蕩子孔晟日日滋事生非,在城中樹敵不少,比如說劉郡守家的劉念那些官宦子弟。還有周昶這些江南宗族士子,也定然不甘心被一個落魄子弟壓在頭頂,接下來必有反擊。
有楊家的庇護,無人敢動孔晟。但若是沒有楊家做靠山,無論是劉念這群紈絝子,還是以周昶為首計程車子梯隊,都不會善罷甘休——以劉念的性情,不玩死孔晟才怪。
因此,楊奇料定孔晟遲早會走投無路,主動求到楊家門上來。從這個角度看,孔晟遲早是楊奇案頭上的一道菜,跑是沒跑的了。
站在鄭氏身後的楊雪若俏臉抬起,清秀的臉蛋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憂色,眸光閃爍了一下。
楊寬奉命去找孔晟,而楊雪若回到自己的獨院閨房,靜靜地站在院中隨風搖曳的竹林邊上,臉色青紅不定,猶豫了良久,才拿定了主意,回身進屋寫了一封書信,喚婢女紅棉進來。
“紅棉,你去城中的順升客棧找到孔晟,把這封信交給他。”楊雪若神色微紅,小聲吩咐道。
紅棉這時也聽說孔晟“烏雞變鳳凰”的事兒了,但她心裡一直有些半信半疑:那一向厚顏無恥、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皮賴憊懶的孔家軟蛋,竟然是真才子?不會是吹牛皮的吧?
不過她是少女心性,沒有那麼多的花花彎彎腸子,既然主子對孔晟的態度都變了,她也不可能再“固執己見”。
“小姐,你這是……”紅棉沒想到自家一向憎惡孔晟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的小姐竟然會私下裡主動給此子寫信,不由吃驚。
楊雪若臉色更紅,卻是聲音平靜道:“不要問這麼多,你悄悄去送信即可,記住,一定要親手將信送達孔晟的手上。此事,不要告知外人。”
紅棉哦了一聲,幾乎是下意識好奇地反問了一句:“小姐,我聽府裡的姐姐們在傳唱一首長恨歌,據說是孔晟那軟蛋所作?真是不可思議,他竟然能作出這樣的詩文來!”
對於紅棉這樣年少稚嫩、全身心依附於主人的小丫鬟來說,這首洋洋灑灑酣暢淋漓的長恨歌,幾乎就是無法想象的宏圖鉅著,她聽不懂、也不知其間內涵,但見府裡不少年長一些的識文斷字的侍女一邊吟唱一邊默默流淚,就知道是了不起的作品。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