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夜行(第1/2 頁)
孔晟一行渡江北上,繁星點點,夜幕下寒風漫卷,江寧通往潤州的官道坦途上,四匹快馬疾若流星,飛馳而過,激揚起一溜煙塵。
從江南去河南道睢陽赴任,最安全的路徑當然是繞行山南,從山南道、淮南道與河南道的三道結合部擇路進入河南道,避開安祿山叛軍的據點和勢力範疇。但這條路固然安全,卻要繞行一千多里,費時費力,以快馬加鞭的速度而算,就算是孔晟一行不眠不休,也要近一個月後才能抵達。
孔晟再三思量,還是選擇直入淮南道,繞行潤州,經壽州進入河南道境內,然後再定行止。潁州、蔡州、徐州,這三個方向都可通入睢陽,至於到時選擇哪一個方向,還要看河南道內的情況。
他之所以臨時決定不辭而別並連夜趕路,主要是想要避開一些無謂的繁瑣送別儀式。城中不少士子都提出來要為他赴任踐行,處置使衙門、郡守衙門甚至還會專門派出員吏作為代表,如果再加上本城的商賈百姓,送行的人應該有不少。
而連夜趕路,渡江直奔潤州外圍,這也徵得了穆長風的意見。穆長風是江湖俠客,這種夜行奔襲本就是家常便飯,自然不會反對,至於烏顯烏解兩人,根本就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
在旁人眼裡,他們是威嚴的宮禁宿衛,可在孔晟眼裡,就是兩個普通扈從罷了,若是不聽招呼,大家就各走各路一拍兩散。
走之前,孔晟也是把醜話說在了當面:若是兩人不甘扈從,他也不勉強,任由兩人離去。可若是兩人同意相隨,那麼沿途之上、行程之中,就要接受孔晟的命令和安排。
這一趟,孔晟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一千二三百里路的樣子,如果是現代社會乘坐飛機可以當天抵達,汽車高鐵也就頂多兩天的時間。但這個年月乘馬而行,以馬的時速和耐力,一天至多百餘里撐死了。也就是說,要順利抵達睢陽,至少需要十天半月的時間。
孔晟心急如焚,恨不能立時插翅飛到睢陽去。但交通工具不給力,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儘量縮減休息飲食時間,盡力趕路了。
時下十一月底了,他必須要趕在安祿山被其子安慶緒殺害之前趕至睢陽赴任,否則,等來年安祿山一死,安慶緒的大軍就會瘋狂圍困進攻睢陽一線,那就真的完蛋大吉、回天乏術了。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事實上,此刻遠在洛陽的安祿山的日子也不好過,雙目漸漸失明,渾身上下長滿了毒瘡。這還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兒子安慶緒對大燕國皇位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做出弒父篡位的行徑來。
在孔晟看來,洛陽稱帝是安祿山最大的一個敗筆。
說到底,安祿山雖然精明,但畢竟是個小人,得志便猖狂。他沒有朱元璋“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氣度與眼光,一取得點兒成績,就沾沾自喜,上躥下跳地要當皇帝。古往今來,這樣的人都是成不了事的。因為,他們都缺乏成就大事所必須的雄渾氣魄和長遠眼光。
安祿山本來有機會問鼎天下的。在攻下洛陽之後,若是他不做任何停留,立刻集合叛軍主力取了潼關,而後長驅直入關中,踏平長安,再定劍南、山南和江南諸道。那時,唐帝國的各路邊軍尚未到達,安祿山可以說是穩操勝券。如果他真得這麼做了,那麼史書就要被改寫,而自然也就沒有孔晟什麼事了。
月明星稀,寒風呼嘯,穆長風與孔晟並轡前行,他朗聲笑道:“公子,這等月下趕路,夜靜人稀倒也爽快,不過,就算是我們熬得住,這胯下的馬和後面那兩位恐怕也吃不消了。”
從江寧城離開已經馬不停蹄賓士了三個時辰,跑出近百里路來,時下已至翌日凌晨,即將進入潤州地界。
孔晟的追風依然四平八穩,腳下生風,波瀾不驚。可畢竟不是誰的坐騎都是神駒,穆長風的棗紅馬還好些,烏顯烏解兩人騎乘的兩匹普通黑馬早就氣力不勻,撐不住了,遠遠地落在了後面。
孔晟笑了笑,就扯了扯追風的韁繩,追風會意,緩緩降速,慢吞吞小跑著順著慣性停在路邊。孔晟忍不住低頭掃了追風一眼,眸中的喜愛愈加濃烈,這馬當真是通人氣、靈異非常,竟然知道順應慣性不用蠻力喲。
孔晟環顧四周,見官道兩邊都是黑漆漆的曠野,但在道左不遠處有一座古樸破敗的廟宇,隱隱見山門洞開,應該是荒廢多時了。
孔晟指了指不遠處的破廟,輕輕笑道:“穆兄,我看那邊有座破廟,不如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