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起局(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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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箏一身疲色回到莊主的寢居,從月門外窺見屋內燃起一盞油燈。
燈光昏黃晦暗,落了一小片暖意在外。即便隔得遠,榮箏依然感覺到身上的寒意清褪少許。
她雙手合十,抵在額頭,深深呼吸幾口。
這是她慣有的舒緩情緒的小動作。過去每次出任務時,她都要一個人待在某個無人的陰暗角落,什麼都不做,只是聽自己的呼吸聲。
還差一個承諾……
杜鴻答應過她,只要完成這次任務,她就可以拿到那三樣本該屬於她的東西,遠走高飛。
從此浮沉閣的一切,那些黑暗、渾濁、骯髒的過往,都與她無關。
她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振作起來。當陶眠聽見屋門被敲響,那個活潑開朗的小花又回來了。
“小陶!我從膳房取了晚膳。熱乎的,快來快來。”
陶眠坐在一隻高凳上,兩腿岔開,彎腰,手裡一根格外粗壯的桃枝。
他正握著匕首把枝幹的一端削得尖尖。
“這是在忙什麼?”
榮箏把食盒擱置在旁,好奇地背過手探頭去看。
陶眠吹一口氣,閉起單邊的眼睛打量。
“提前做好準備。萬一屋裡那些冤魂邪性大發突然暴起,還能有個抵抗,你跟我不至於被吸乾在這裡。”
“這屋子裡的東西居然這麼厲害?”
“為師只能說,如果打不過,你我二人就只能加入他們了。”
“……”
榮箏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深想。
陶眠讓她搬一把凳子來坐,餓了先吃,不用等他。他做這些手工活時格外細緻耐心,不僅要把桃枝多餘的細小分叉削掉,而且在那留下的“疤痕”處還要仔細打磨,直到變得圓鈍光滑。
房間裡只有沙沙的木料聲。榮箏不由得被他沉浸的狀態感染,坐下後,兩手托住臉頰,觀賞陶眠的一舉一動。
仙人總是靜的,他衣衫垂地,姿勢隨性,恰似青山接水,靜謐寧然。榮箏看著看著就入神了,她在看陶眠,又好像在透過他,窺視了更遙遠的歲月。
“小陶,你一個人在山上,是怎麼生活的呢?”
榮箏想象不出那樣的時光。她的生活永遠在動盪,但被這翻湧的浪潮裹挾,腳不沾地忙碌起來,反而不覺得冷清。
然而陶眠和她截然相反。只要給他一片落腳的地方,不論在鬧市還是深山,哪怕無茶無酒也無花,他都能怡然自得,和自己相處得很好。
在親眼見到之前,榮箏簡直無法想象世間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榮箏沒讀過多少書,這是杜鴻過去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他說小箏,你看,無論達官高門,還是走卒販夫,熙熙攘攘穿街而行,繞不開的唯有“利”這一字。
而我也不過是浮世一俗人,遠比不上你心中勾勒出的那麼好。
那時的榮箏,生命中只寫下了杜鴻這一個名字。
她深知杜鴻不是完人,他有掠奪的慾望,也有莫大的野心。當年他為了繼承老閣主的位置,不惜用毒計害死了對方的嫡子,自己取而代之,搶走了對方的一切。
真正的少閣主慘死在荒郊野嶺,而歸來的私生子,明目張膽地佔據了原本屬於後者的東西。
至於榮箏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她是與之同行的劊子手,那致命的一刀,就是她親自斬下。
杜鴻的手不能沾血,所以,這些腌臢事就由她一併攬在肩上。
少年臨死之際,回首仰視她的那一眼始終縈繞在她的心間。她不懂,怎麼會有人面對一個行刑者,露出這樣哀傷又懷念的眼神。
他說風箏啊風箏,誰來剪短你的線,誰來把自由還給你。
榮箏為杜鴻解決了最大的障礙,自然也成為新閣主最信任的人。她被他親手提拔至十二影衛之首,不論前往何處、不管怎樣重要的事情,第一個念起來的永遠是榮箏。
杜鴻總是笑言,沒有小箏,他就如同斷掉了雙臂和雙腿,只是會思考的廢人罷了。
閣主的誇讚是很少見的,哪怕事事辦得完美的風箏,也僅僅是偶得個一兩句。
榮箏把這一兩句、三四句存起來,攢錢一樣的,積蓄在自己心裡。
這讓她無懼無畏,讓她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