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楔子 北極之墟(17)(第2/3 頁)
這場角鬥從一開始就鎖定了結局,角鬥士再怎麼勇武,最後也會被君王不斷放出的野獸折磨致死。
瑞吉蕾芙不傻,知道自己跟麥卡倫先生之間的差距,但她就是要來打這場註定贏不了的仗。
麥卡倫先生早就猜到她會回來,抵達yaal號的當晚,他拜會完星之瑪利亞之後就去拜會瑞吉蕾芙。進入那間臥室之前他透過隱藏在天花板上的攝像頭研究了瑞吉蕾芙很久,瑞吉蕾芙對此一無所知,當時她正在腰間纏著一床碎花的床單,跟著螢幕上的女孩學跳舞。螢幕上的女孩穿著一條波西米亞風格的裙子,帶領一群跟她同齡的女孩跳操,籃球場邊的鐵絲網門趴滿了看熱鬧的男孩,漫天黃葉飛舞而下,女孩們的眼神有的溫柔有的羞澀,唯有領頭的女孩明亮坦蕩。每一次落葉遮過她的眼睛,都像是快門閃動,那雙眼睛記錄著人間。
耶夢加得上一次的“現世”只有區區十幾年時間,十幾年裡她小心地藏匿著自己的行跡,偽裝成普通的女孩。但時代不同了,十幾年在古代只夠畫師給她留下幾張模糊的肖像畫,可如今人類的世界裡有無數的攝像頭,這些攝像頭藏在人們的手機裡、小賣部的監控系統裡、甚至受保護鳥類的腳環裡,時時刻刻記錄著人們的剪影,她也未能逃脫。
當關於她的所有剪影被有心人收集了起來,那個虛構的、名為夏彌的女孩便像是再度活了過來。
跳舞跳累了,瑞吉蕾芙就抱著靠枕蜷縮在沙發裡,數以萬計的影片資料在她的瞳孔裡高速流動,她臉上的神情不斷變化。短短的二十年人生裡,她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但她對人際關係的理解是膚淺的。她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庭,成長的每一步都靠自己的摸索,她像是一株自由生長的野花,生機勃勃卻又張牙舞爪。她的絕大多數邏輯都簡單粗暴,對愛情的理解更加淺薄,往往來自船上圖書館裡收藏的電影。
對瑞吉蕾芙而言,楚子航和夏彌的影片資料也是一部電影,講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相互陪伴的時光。
它平淡如水,沒有複雜的三角關係也沒有什麼高光時刻,就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水族館、電影院、摩天輪……圖書館、籃球場、被梧桐樹遮蓋的老房子。他們在那座城市的街頭巷尾擦肩而過,在那個校園的角角落落擦肩而過,女孩的馬尾辮掃過男孩的肩膀,就像春花秋葉掃走了時光。
瑞吉蕾芙看進去了,羨慕夏彌的人生,就像庫瑪麗女神從高處眺望,也會羨慕那些自由自在逛蕩在街頭的女孩。她是個入戲很深的演員,被自己的角色侵蝕了。與其說她是為了魅惑楚子航而扮作夏彌,不如說她是想成為夏彌,而楚子航只是夏彌這個人設的裝飾品。
但她願意為此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又能突破什麼樣的極限?這恰恰是麥卡倫先生感興趣的課題——人類的內心世界,和意志力的極限。
那麼平凡那麼卑微的物種,竟然能從龍類的手中奪走了世界,他們的生命有限而短暫,卻能在決定犧牲的時候熊熊燃燒起來,放射出連龍王都讚歎的剎那光華。
飛蛾撲火……應該讚美飛蛾的勇氣,還是嘲笑飛蛾的愚蠢?
消防斧重重地砸在了瑞吉蕾芙的肩胛骨上,斧槍脫手墜地,接著一根球棒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膝蓋上,球棒斷開,膝蓋骨也發出了清脆的裂響。她終於跪在了結冰的甲板上,矯健的雌鹿耗盡了體力,群狼們一擁而上,有人握著一根末端鋒利的鋼管想把瑞吉蕾芙釘在甲板上,瑞吉蕾芙回手一劍刺穿了那人的大腿。她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握著消防斧的人已經站在她的背後,擺出了揮擊的姿勢。
時間彷彿暫停了一秒,麥卡倫先生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瑞吉蕾芙面前,把沒喝完的半杯酒隨手摔在甲板上。
爆炸開來的酒液和玻璃渣把周圍一片徹底清空,麥卡倫先生輕輕托起女孩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睛:“到此為止吧。你本可以有光輝的未來,卡塞爾學院能給你的,聖宮醫學會都可以。你跟那位可憐的卡戎不同,你流著高貴的血,你有資格成為我們的一員,歷史的新篇章中本該有你的名字。”
瑞吉蕾芙的目光渙散,雕塑般的小臉上結滿了血色的冰,但那縷死死咬在嘴裡的髮絲是她最後的倔強。
“我說過了!我跟你沒有交易可談!”瑞吉蕾芙咬著沾血的牙齒,“歷史跟我沒關係!我只想過我自己的人生!”
“真可惜啊,”麥卡倫先生輕聲嘆息,“我本該稱你為妹妹,可我們卻沒法成為同路人。”
瑞吉蕾芙茫然地看著這個男人,耶夢加得卻猛地回過頭來,瞳孔中爆出刺眼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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