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太后之一(第4/5 頁)
細紋橫生的臉龐,憔悴、疲倦、憤怒,種種交織的神色在對上窗內靜坐的謝莫如時,文康大長公主不禁停下了急促的腳步,她老去的雙眸望向謝莫如,謝莫如亦看向她,鬢間一縷銀白在陽光下刺眼灼目。
文康大長公主忽而便將步子放緩了,她放緩了腳步,整個人都恢復了以往的從容與端貴,她沒有進去,只是去了謝莫如的窗外,與謝莫如一窗之隔,文康大長公主道,“不知娘娘何時得此世祖皇后的遺旨?”
“很早,太皇貴太妃還活著的時候。”
“我不明白,娘娘為何那時沒拿出來?”文康大長公主深知母親與謝莫如之間的嫌隙,以往,文康大長公主以為謝莫如寬厚,已將前事放下。今謝莫如在母后身後立刻取出這道遺旨,可見亦未有一日忘記當年母親對她的苛待。
“太宗皇帝是個孝順的人,先帝,亦是個孝順的人。我自然不是為了太宗皇帝,也不是為了大長公主,您二人,對我有什麼恩義呢?我為的是先帝,不欲令先帝為難罷了。先帝,是個心軟重情的人。”謝莫如望向鳳儀宮外的天空,“是先帝,將我帶到鳳儀宮的地位,我為先帝,願意做出一些讓步。但也僅止於此了。”
文康大長公主的眼睛紅腫,低聲道,“你還是記恨輔聖之事?”
謝莫如平淡的模樣,平淡的口吻,“我很早就與人說過,輔聖公主求仁得仁,我沒什麼好記恨的。只是,當年胡家與胡太皇貴太妃一手推動我和親之事,令我母親自盡,此事,我此生不忘!”
文康大長公主臉色驟變,謝莫如看向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溫和,道,“我知道,這件事,與大長公主無關。”
文康大長公主苦笑,“我母親做下的事,與我無干?”
“倘我記恨於你,這些年,不會與你親近。”謝莫如緩聲道,“如大長公主對胡太皇貴太妃離逝之痛,胡太皇貴太妃已近九旬高齡,榮華富貴大半生,大長公主都悲痛至此。當年,我的母親,不過三十幾歲,我生來未見她歡樂,她為我而自盡。我當年之痛,勝大長公主百倍!”
文康大長公主臉上的血色彷彿被這一句“我當年之痛,勝大長公主百倍”而抽空,文康大長公主臉色雪一般的白,靜立一時,卻是無言,默默轉身離去。
胡氏之事,滿朝震驚。
胡承恩公求到文康大長公主這裡,文康大長公主未見他們。
至於永安侯兼禁衛大將軍李宣,他現在忙著宮中城內的安穩還來不及,日夜在宮中當值,連回家的空都沒有。
便是致仕的老永安侯也要每天進宮哭靈致哀,整個李家,要說還稍有些空閒的就是文康大長公主第三子李穹了。可李穹,他今不過五品,也管不了這些事兒啊。倘李穹能管,胡氏是他外祖母,他又豈能願意看到胡氏失去太皇太后的尊榮!
老永安侯得知此事,與承恩公道,“我說句話,你自己掂掇著辦?”
承恩公急的滿嘴生瘡,見老永安侯肯指點一二,如同末路之人見到救命稻草,連聲道,“姑丈只管吩咐就是?”承恩公府胡家是太宗皇帝的母族,自然也就是文康大長公主的母族,今承恩公輩分低,算起來得喊文康大長公主一聲表姑的,故而,稱老永安侯為姑丈,也是不差的。
老永安侯嘆道,“既有世祖皇后遺旨,先胡太皇貴太妃已遷出慈恩宮,往天賜宮停靈。承恩公,本是外戚之爵啊!”你這急惶惶的,還想保住爵位不成?就是今上新登基要施恩,但胡氏已失承恩公尊位,謝皇后抓住胡家這事兒不放,奪爵那是應有之義。就是謝皇后不提這事兒,胡氏已降為太皇貴太妃,你胡家憑什麼得此公爵?御史先得不幹!何況,人走茶涼,自太宗皇帝過身,胡家便跌出一流權貴的行列了。好在,先帝仁厚,未拿胡家如何。今上,唉,今上還年輕,謝皇后的手段,便是先時不曉得,經過胡太皇貴太妃一事,也當曉得了吧?還想保爵位,別做夢了!胡家上書辭爵,才算明白!
承恩公一聽這話,卻是臉色一白,險癱地上去。
老永安侯一嘆,也沒說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倘沒有那道世祖皇后的遺旨,凡事還好說,畢竟胡家是太皇太后的孃家,這公爵之位,只要現下承恩公在,只要不出什麼問題,一直做到死,也是理所應當。但世祖皇后遺旨一出,原本的太皇太后直接降為太皇貴太妃,太皇太后的銜都沒保住,憑什麼你胡家還能得享外戚最高爵位——承恩公一爵呢?
承恩公儘管癱的厲害,心下卻也知道,老永安侯這話……是……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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