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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陡揚,好有震撼力。
霍連環濃眉挑得老高,眼中帶著興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早告訴你了,要想躲我這個『禍』,那可難了。”
莫怪,他常愛把那句俗語掛在嘴邊,像是宣告,也像在戲耍著人。鳳寧芙緊抿著唇,由阿爹和其它叔伯口中,她聽過太多有關他的事蹟,他們說——
他胸口黥剌著五色火焰,十八歲已在海上稱王,呼風喚雨所向披靡。
他邪門得很,每戰皆捷,打的永遠是勝仗,各路神祇似乎都對他青睞有佳。
他富可敵國,搶奪來的寶物據說已堆滿他的連環島,至於那傳說中的連環島,卻沒誰能清楚明白的指出它的方位,宛如山外山、天外天,虛無縹緲。
且不管那些傳言是真、是假,現下的勢態,她不敢再胡亂掙扎,兩人的力量天差地遠,再反抗亦是徒勞無功,只會……只會更加難堪。
他目瞳流金隱隱,一陣低笑從男性的胸膛中震出。
“你罵我混蛋嗎?唔……你也不是第一個拿這字眼罵我的人,只是以往罵過我的,也不知怎地莫名其妙就遭了禍、喪了小命,有的還屍骨無存,魂魄飄呀蕩的,也不知飛到哪裡去啦!”
這話好有威脅的意味,罵過他的只有死路一條嗎?鳳寧芙秀容冷凝,心顫抖著,偏不在他面前示弱。
“你要殺就殺,死便死,我不怕!”腦中閃過許多畫面,阿爹、孃親、松弟,還有鳳家各房那些從小玩到大的同輩手足,她仍有依戀,說不怕是騙人的,這會兒,眼眶已蓄滿淚珠。
“我要死了,就化作厲鬼纏你一生一世,教你……教你不得安寧。”
霍連環有一瞬間恍惚了,只覺得……她逞強的眸子霧濛濛又黑漆漆的,像深海的漩渦,一不留神連命也要陪進,明知危險,卻越要去瞧,卻是去瞧,就越難拔開自個兒的視線。
唉唉唉,他是怎麼了?
還行啊,這鳳家的小姑娘怎麼就不能普通一點、懦弱一些,偏是這般的性格?莫名奇妙,好巧不巧的,就正對了他的脾胃。
拋掉內心的嘆息,他眨了眨眼,笑道:“你猜出我是誰,知道我的名字,我心裡頭可歡暢了,怎捨得殺你?”月光加添了她嫩膚上的瑩白,他心一動,不禁湊近香了她的荔頰一下。
“你!”鳳寧關忍不住抽氣,她不願哭的,可經他這一唐突,淚珠仍是從眼角滾了下來,“你、你混蛋!”她恨死他,恨死他了!
他薄唇勾揚,“就沒新詞了嗎?”
他一掌叩緊姑娘的雙腕,另一手探近,用粗糙的指腹為她拭淚。
“霍連環!我希望你明兒個就被官府逮著,被人五花大綁送上斷頭臺,一刀砍了你這海盜頭子的腦袋。”她氣憤地喊著,膚頰泛騰著前所未有的燙熱,怎麼也避不開他的碰觸。
聞言,他低低笑開,“我要真被砍了頭,就化作厲鬼纏你生一世,教你也不得安寧。”
江浙一帶的地方官府早發榜通緝他多時,賞金不算低,還算沒削他臉面,可後來他在海上黑吃黑,搶下一批南洋小國進貢朝廷的珍寶後,沿海省份便串通一氣,聯合緝捕他,賞金更是往上急增,那數字可謂天文。
猶記得通緝榜上寫著,說他擁械自重、據島稱王,說他縱橫四海、作惡多端,又說他姦淫擄掠、殺人越貨,連三歲孩童也不放過,是惡中之魁。
唔……可他自問沒做過什麼對不起良心的事,幹這沒本兒生意,他還挺挑三檢四。
偏愛幹黑吃黑的勾當他不否認,待心血來潮,更專找南洋海盜的麻煩,偶爾在海上遇見東瀛倭寇,他本就瞧那些單眼皮的矮騾子不順眼,明來暗去的就想壞人家的買賣,損人利己自然划算,要真損人不利己,也圖個心中痛快。
久而久之,他五色火的旗號不脛而走,全教盛名所累,說正格的,他可沒傳聞中那麼壤,仍挺有良心的。
唔……又或者,他的良心早八百年前就被狗啃啦,只是自個兒尚未察覺?
聽他慢條斯里的言語,鳳寧芙倒抽口涼氣,仍要強地道:“你是人我都不怕了,你要變成鬼,我、我更不怕!”
“是嗎?那好哇,這句話我記在心底了,哪天你睡得正香,發現有人搔你腳底心,醒來又不見影兒,那肯定是我的鬼魂去找你玩了。”
“你、你向這大惡人死了只會下十八層地獄,還想在陽間逗留嗎?”聽他說得輕描淡寫的,還真嚇著她了。
霍連環先是一怔,跟著朗聲大笑,那笑音在這郊野顯得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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