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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似聽到什麼天荒夜談,嗤笑道,“當真是回春妙藥?真有那麼神奇,先帝就不會早逝了。”
她說話時小心地去留意他的表情變化,在他眉頭挑動時,她便知道他已明白她所指的高人正是他的師傅,她早心急得火燒火燎的,不過他故作不知,她也得按兵不動,裝出焦急的口氣,“皇上,那人是不是像宮人說的高明,把他召進宮來試試就知道了。”
“要不是又怎麼樣,六弟的病情難道耽擱得起?”
她心道,誰不知耽擱不起,要不然也不會來求你了。可是他是九五之尊,難道她能說,你有功夫跟我打太極,不如移動你的尊駕去給韓成敖看看?
她退而求其次,“或者皇上看看先皇所用藥可還有剩下的?”皇帝凝眉冥思,“那六弟妹問錯了人,父皇去時,朕並不在身邊,你說的朕真是一無所知。”
她口氣愈加急切,“皇上,宮中所有的御醫都看過了,妾身實在走投無路才來求皇上,求皇上想想辦法吧。”
皇帝一聲長嘆,無限惆悵,“六弟要是有個不測,朕一定要所有太醫治罪,這樣他們會盡心盡力醫治的,你放心了吧?”
“皇上……”她沒辦法,慌忙地又要下跪。
皇帝打斷她,“嘖嘖”惋惜道,“可惜朕還有事要辦,一時分不開身來,待會定親自前看看看六弟。六弟妹出來太久了,趕緊回去看看吧,這過敏症來得快去得也快,可大也可小,說不定只是虛驚一場呢,或者,你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
皇帝那張笑得虛假的臉上哪有半點惋惜,分明是戲謔,甚至調子也是幸災樂禍的成分居多。她本來就心急火燎,壓根兒沒時間跟他耗,每耗多一分就是把韓成敖往死亡線上推一分,此時見了他這樣更覺心頭一股莫名火起,不在怒火中爆發就在怒火中焚燬,她猝然站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麼君臣禮儀,連“回皇上”的標準敬語也忘了,“你別跟我兜圈子了,你到底肯不肯幫忙!”
她話一開口就後悔了,做了那麼多心裡建設還是全線崩潰了,她怎麼會忘了他此時是皇帝,不是周易,也不是韓慎,這下惹惱了他,他更不可能幫忙了。
不料皇帝從座位上慢慢直起身來,不怒反笑,“哼,不裝了嗎?”
可憐她誠惶誠恐表演什麼君君臣臣,他分明就等著看她的笑話,她跟剛才哭窮的大臣一樣,怪不得別人,是自己親自送上門供他消遣的!不該說的也說了,她也不顧得那層面紗揭破了有什麼後果,懇求道,“我是真心實意地求你,你跟我走一趟好不好?”
皇帝重新懶懶地靠回座背上,斜眼瞅著她,那樣子有了幾分以前的痞相,“我憑什麼答應你?”
她暗咬牙根,低聲道,“他是你的兄弟!”
“兄弟?我無父無母,哪來的兄弟?”
“血脈相連……你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韓慎支起手肘,微微前傾身體靠近她,內室獸鼎暖爐火光映在他眼簾內,一時竟耀不可當,“當年送我出宮的侍衛太監在回冀州秦家的路上,遇上雪崩,他們怕麻煩,把我扔在冰天雪地裡,我餓了三天三夜,快死了才被人找到,那時有誰當我是兄弟?有誰過問我死活?”
當時的秦家權勢滔天,氣焰日囂,皇長子又早夭,要是讓秦家再乘機扶植一個太子出來,恐怕下一步就是弒君了,先皇正是忌諱這一點才把他送出宮。同是皇子,手心手背,一個是掌上明珠,一個卻是手背肉刺,他當年送出宮只有五歲,五歲的孩子,難怪他心裡有恨。
她咬著唇輕聲道,“那你也怪不得他啊,他那時還未出生……”
韓慎輕蔑一聲笑,“你覺得我可憐嗎?你以為我嫉妒他比我受寵?”
她心虛別開眼,“我哪裡敢?你可是九五之尊。”
他輕哼道,“還有你不敢的事嗎?”
她惶惶然站著,簡直不知說什麼好。
“這些年我和師傅去過拓跋,去過蕪疆,下過南洋,過得不知多快活,我不知多感激他把我扔出這座活死人宮,連我的皇帝老爹也沒資格讓我恨,你以為他算什麼東西?”
她急得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麼不肯救他?”
“你覺得為什麼?”韓慎忽地起身來,腰間環佩叮噹作響,長長的袍子尾巴拖曳下來,火光下流光溢彩,他一步一步逼近,不忘諷刺她,“你裝傻的本事真是一流。”
他一步步進,她一步步退,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虧心事,不敢迎上他的目光,退了幾步,她感到右腳踩到一級小階的邊緣,下一步即將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