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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太多的想法,悲哀的只是他或她知道自己要死去了,對死亡的恐慌才是最悲哀的,但大多數人臨死時他們並不知道他們要死了,甚至知道要死他們也不相信自己會死,對於死的想法都是活人的想法,死人並沒有想法。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砸河套
1977年,那年我16歲,但已經在生產隊幹了二年活。後來,我實在忍受不了生產隊的貧窮和落後,加之少年的心野野的,我便一個人爬上了一列通往東北林區的火車。我有一個姐夫在那裡開森林小火車,我對他懷有一線莫名的希望。
姐夫說:“林區和農村也沒有多大區別,你又不是工人,能幹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能幹什麼,但我還是呆下了。那時的林區資源還是豐富的,職工的生活有保障,我在姐夫家吃了半個月,他還是有些受不住了。他對我說:“活兒一時半時的也不一定能找到,要不,你和老汪頭學跑山吧。”我不知道什麼樣是“跑山”,正疑惑間,姐夫頗具誘惑的給我講道:“跑山,這活兒比我們開小火車的強多了,夏天上山挖棒捶(野山參),冬天打獵,沒人管,沒人問,樂呵著吶。”我的心一下子就被他說活了,趕緊點頭同意。
老汪頭外號叫“汪炮”,是當地人對打獵人的尊稱。他七十多歲了,在山中鑽了一輩子,背駝得像個老山貓,整天不停地咳嗽,但據說他在三道衝河的獵手中手法是最好的,穿滑雪板從草房頂上滑下到了房簷前能立時停住,夜晚隔一里地用槍打香火槍響十下香火十點全應聲而滅,更絕的一手是他下的“砸河套”(又稱“絕戶套”),在老爺嶺一帶更是無人能與之匹敵。他因常搭我姐夫的小火車上山下山,兩人的關係處得很好,姐夫在做我的工作時其實他早已經和老汪頭說好了,老汪頭也同意收下我這個徒弟。
我和老汪頭進山那天是霜降,而北方的季節其實早在霜降前很多天霜就降下來了,除了針葉樹外其它的闊葉樹全落光了葉子,山中一片灰突突的顏色,給人一種死亡的感覺。我們搭乘我姐夫開的小火車走了二百多里的山路,下車後又鑽山走了六十多里地。在鑽山中,六十多斤的糧食由我揹著,老汪頭揹著獵槍和酒等一應雜物。平時看老汪頭走路一步三晃的,可在沒有路的林中行走,他卻靈巧輕盈得像只猴子,也不咳嗽了,走一會兒還要停下來等我一會兒。
我們的目的地是兩山之間的一條小河旁,老汪頭說:“這裡的紫貂最多。”到了目的地我才看到,這荒無人煙的山間還有一座小房子,是老汪頭自己建的,看來這裡是他常駐的地點。我們到了後便生火做飯,屋子中頓時有了煙火氣,暖和起來了。吃過飯,我累得便躺下睡覺了,中間被老汪頭的咳嗽聲驚醒幾次,都見他在抽菸,好像他晚上不睡覺似的。
第二天,我們沒有去下套。我和老汪頭開始整修房子,我們把小房子又用草和泥抹了一層,把房頂又用草苫了一遍,老汪頭說,這座小房子他已經住了三年了。晚上,老汪頭藉著點酒興給我講“砸河套”的種種技術來。
原來這“砸河套”是順著河伐倒一棵又一棵大樹,使樹橫倒在河上,成為獨木橋,然後選用木質堅硬的暴榪子樹枝釘在大樹上橫成柵欄,柵欄留一個門僅容紫貂剛能透過,然後用馬尾捻成套掛在柵欄的入口處,而套的另一端卻拴在一塊石頭上,石頭活放在在樹上,這樣,紫貂如果鑽進套中,只要稍稍一動,石頭便會拉著紫貂一同入水,紫貂必被水嗆死無疑。老汪頭說,只要紫貂鑽進套中,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的。因此上這“砸河套”又被稱做“絕戶套”,是說它的殺傷力實在是獨一無二。秋末冬初,正是紫貂尋找配偶和獵食最歡的季節,見河上突然搭起了橋,都好奇地要過去看個究竟,正中了老汪頭的計策。
我現在還記得我們開始伐樹下套那天是個陰天,山中的冷風呼呼地颳著,樹木發出可怕的聲響,陰鬱的山野,給人一種十分悽清寒涼的感覺。老汪頭先教我如何伐樹才能讓樹正好倒在河上,可一開始就好險出了事故,老汪頭把樹伐倒後那樹並非是直往河上倒去,而是悠了回來,直直的向老汪頭站的方向砸去,老汪頭就勢一倒總算躲過了這場劫難。老汪頭站起來後自言自語道:“難道是老把頭(山神)要收我回山?”說完,他坐在那裡,臉色十分難看,不停地吸菸,半天才起來,對我說道:“幹啥都是命啊!”他吩咐我繼續伐樹,他往樹上釘柵欄,然後拴套。我隔五十米左右遠的距離伐一棵樹,然後再順著河往下走找適合的樹伐,一會兒我便和老汪頭拉開了距離,就在我伐倒十幾棵樹後,我想回來看看老汪頭是如何拴套的,也學點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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