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下水抓魚,就是自己不吃,也要讓人送給林漢吃。林漢也不客氣,有吃就吃,有喝就喝,身子不虧損,病也就好得快。半年後,林漢可以拄拐自由活動了,又半年後,他可以用一隻腳蹦著走路了。他雖然只剩下一隻手一隻腳,成了金雞獨立,但他並沒有放棄練功。早晨,鳥鳴山林,霧生峽谷,他便也清嘯一聲,揮刀斷霧,錚錚鳴鳴,讓人聽了心顫;晚上,月出東山,蝙蝠起舞,他仍然執刀如筆,盡得畫墨,橫潑斜挑,揮灑自如,水起風生,看得人鬼動容。李友富的手下對李友富說:“這人為何要留下?我們看他練刀就害怕,他早晚要把我們的腦袋全割下的。”李友富對對閻方喜說:“如此心性之人,怎肯喪失貞操,寄人籬下。留他早晚是個禍害。”閻方喜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但閻方喜並沒有讓人趕走或殺掉林漢,沒事時還親自去教林漢練刀。林漢的刀,只是自己琢磨的套路;閻方喜的刀,卻是得行家的真傳。在閻方喜的指點下,林漢的刀日臻入境。在山林中舞起來,藤蔓枝柯,勾結交通,人在裡面,如同進了八卦陣,處處相連,絲絲相扣,身段如果不利落,別說舞刀,就是行走,也是東跌西倒,可一隻腳的林漢在裡面,若是不想傷樹葉,只見刀頭左走右點,人兒東竄西跳,大樹小枝,卻是不搖不動;若是大開殺戒,斷枝除根,橫劈豎砍,轉眼的功夫,一片山坡,荒草巨樹,便齊齊剔去。閻方喜對林漢說,你的刀功已達到化鏡,決不在我之下。李友富對閻方喜說:“你這是養虎遺患。”閻方喜一笑,搖搖頭,不以為意。
林漢在閻方喜這呆了三年,這時到了這年的中秋節。林漢記得,五年前的這天,便是他師傅張樂山被殺的日子。那天,當他從水中探出頭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上一輪澄明的月亮,那月亮又圓又大,似乎就貼在水中。所以,他牢牢的記住了那天。月虧月圓,似乎是眨眼而過,可師傅卻走了五年。望著月光下蒼涼的刀光,林漢似乎聽到了刀鋒在呻吟。林漢對刀說:“你不用呻吟了,今天,你該為我說話了。”
林漢來到閻方喜的屋中,說是要請閻方喜喝酒。閻方喜一笑道:“還是我請你喝酒吧。”說完,兩人像有約定似的走向河中的木排。閻方喜讓人把酒菜擺在木排上。李友富等人從後面跟上來,要坐陪,被閻方喜阻止了,他說:“我和林漢兄弟有話要說。”然後,解開攬繩,自顧的和林漢坐在排上,任憑著木排順水漂流。
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水中波光鱗鱗,水湧著月光,月逐著波浪,兩岸的山林,如黑色的線條一樣,朦朧、靜寂,卻又勾畫著不同的意象。河中,木排緩緩的順水漂著;天上,時有南歸的大雁掠過颯颯的風聲。閻方喜和林漢相向而坐,把盞碰杯,望天看月,感嘆著又到了秋天。大雁回家了,遊子還漂泊在天涯。閻方喜吟道:“自恨不如雲際雁,南去尤得過中原。”然後有些蒼涼的補充道,“我也要回家了。”“回家?”林漢不禁疑惑的問了一聲。“是呀,回家。在這蠻荒之地,我也漂泊夠了。回家。我家裡也有樹,是一棵老榆樹,春天,我常上樹摘榆錢吃。”“可你怎麼回家呀?”“你送我回去。”林漢聽後不吱聲了,他猛的把一口酒喝光。閻方喜道:“今天是你師父五週年的祭日?”林漢“嗯”了一聲。閻方喜又道:“你今天準備了斷這樁恩怨?”林漢的臉冷了,手壓著刀柄就要站起。閻方喜道:“你不用忙,我今天就是來讓你殺的。我不是說過,我是請你送我回家去的嗎。”說完,把一杯酒一口而盡,又倒了一杯,自言自語道:“這是最後一杯酒了。”又一口喝完,隨手把酒杯扔入河中。他把臉轉向天邊,望著雲彩淡淡攜裹的南方,道:“你可以動手了。”林漢冷眼看去,發現閻方喜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頭髮梳得絲縷不亂,顯然是有備而來。眼睛望向南方的閻方喜,把個脖子伸得很長,想是留著林漢砍時方便。林漢只要鋼刀飛出,那顆腦袋便會“咣噹”落入河中。林漢緊緊抓住刀柄,冷聲道:“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殺我師父?”閻方喜頭也不回的道:“江湖上的恩怨,不說也罷。”林漢又道:“你知道我投奔你是假的,為何不殺我?”閻方喜道:“我敬你是條血性漢子。”林漢又道:“你知道你把刀法傳給我,我會殺你,你為何還要傳?”閻方喜道:“我還是敬你是條血性漢子。”林漢問著話,把刀已架在了閻方喜的脖子上。林漢道:“你為什麼就甘心讓我殺你?”閻方喜道:“我只是敬佩你是一血性條漢子。”
“咣噹”一聲,手起刀落。閻方喜回過頭去,只見鋼刀上沾滿了鮮血,落在木排上,那刀在月光下閃著青白的光,那血在月光下如點點梅花,紅得璀燦皎潔。木排上不見了林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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