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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與唿喊聲變得整齊劃一起來,統一成最原始但有力的吆喝聲:“喝!喝!喝!喝!喝!喝!”
這短促的節奏彷彿能激發出人心底深處的狂躁。他們用盡全部的力量敲擊著船舷與太鼓,手中沒有敲擊器的人們就用力將手揮向空中,宣洩著自己的激昂。
這激昂席捲了所有人,卻只有一人例外。
他踏著寬大的木屐,身上披著的鑲著金邊的寬大衣衫隨風招展著,站立在八幡大菩薩面前。此時,只有菩薩的微笑和他的儀態是寂靜的。
他亦微笑著,因為他知道,這支狂躁的軍隊,即將隨著信風捲起的海流向北方而去,征服那片陌生的大陸。
他,已然點燃了他們心中的野望之火。
“龍月,幫我抓住這隻蝴蝶哦!”
“龍月,不要踩了那朵花。”
“龍月,你可真沒有用,這麼久了還沒有抓住它。”
陽光透過綠油油的樹蔭照下來,織成一縷一縷的淡綠色的光暈。這是個小小的院落,房前的院落裡全都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於時正在盛開。
蝴蝶翩翩,飛舞在花叢中。一位年輕女子身著淡綠色的輕衫,站在花旁,輕輕跺著腳,滿面嬌嗔。
花叢中,一個白衣少年正手持一根長竿,長竿上綁著輕紗做的網兜,捕捉著蝴蝶。他的腳步輕盈,在花叢中穿來舞去,但每每網兜到了它們身邊,便輕輕一滑,讓它們躲過被捕捉的厄運。每每這時,年輕女子臉上的嬌嗔便更多了一分。
“龍月,你不要再捉了!”
少年的身形頓止。
“哼,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高興,連捉個蝴蝶都推三阻四的。”
少年見女子臉上的嬌嗔,不由得一窒。
他多麼想告訴她,只要她能高興,他寧願為她粉身碎骨。
他不想捉這些蝴蝶,是因為他不想看著它們,像她那樣被關起來。關在用華美的輕紗做成的網籠裡。
但他什麼都不能說,因為他是個啞巴。
女子見他呆呆的樣子,撲哧一笑,拉著他坐在樹蔭下。淡淡的綠蔭裹著陽光照了下來,就彷彿是她身上穿著的衫子。
女子幽幽嘆了口氣。她的手指在陽光中交纏著,彷彿也染上了一層綠色。
“大人已經很久沒到清香築來了。我這些天才見過他一次。聽說倭兵要打過來了,大人整天忙著防守……”
她的臉上有一絲幽怨。她並不關心倭兵,也不關心日出之國跟高麗的勝負。她關心的,只不過是大人來不來清香築。少年看著她淡淡的臉,心中忽然一痛。
女子忽然笑了起來:“龍月,聽說倭兵很兇殘,他們打過來,你會不會保護我?”
少年一呆,猛力地點起頭來。
女子笑了:“龍月,你連只蝴蝶都捉不住,怎麼保護我?倭兵要是打過來,你就逃吧。逃得越遠越好。”
少年盯著她,他很想問,那你呢?但他問不出來。因為他是個啞巴。
他也知道,他的問話不會得到回答。因為,她是釜山城檢使鄭撥的寵妾愛香,而他,不過是鄭撥派過來守衛她的侍從龍月。
他曾希望,這樣寧靜的生活永遠繼續下去。每天在這所淡淡綠色的清香築中,陪著愛香種花,捕蝶。永遠,永遠。他只想每天看著這抹淡綠色的影子,不必管潮起潮落,海枯石爛。
但,這畢竟只是個小小侍從的理想而已,註定了會被忽略。
第二天,從城外傳來了音信,城外絕影島上,發現了倭兵的蹤跡。據當時正在捕魚的漁民說,快天黑時,只見遠處駛來無數的船隻,黑壓壓的幾乎將海面全都遮住了。這些漁民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船,而且每隻船上都站滿了手握火炮計程車兵。他們嚇得倉皇逃竄,急忙將訊息報告到了釜山城。
龍月開始擔心了起來,因為愛香臉上的愁容越來越深。
鄭撥大人,從此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清香築。愛香的話題,再也離不開戰爭。
“龍月,你說倭兵到底有多可怕?”
“龍月,聽說倭兵有幾十萬人。幾十萬人有多少啊?咱們釜山城才幾萬人呢。”
“龍月,你說大人能守住這座城麼?”
她憂心忡忡的,連眉毛都壓彎了。
她並不冀望龍月能夠回答。因為龍月是個又呆又啞的人,連只蝴蝶都抓不住。他在軍旅考評中,每次都是最後一名,所以大人才將他派來守衛自己。他呀,就是個又笨又傻的人。她說給他聽,只不過是想說出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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