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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夜,彷彿是黑墨般暗沉,只有自家的一盞小燈,還替她留著。因而把他的臉容,照得有些不真實起來。
“我……我一定是在做夢……”她嘆息著,呻吟了一聲。
“不,不是做夢,我沒有死,我還活著!”他熱切的聲音,開啟了被她強行鎖上的心房,那顆心,跳動得比什麼時候都快。
終於從靈魂的最深處,發出了一聲經年累月裡一遍遍深深鐫刻的名字——“風林!”
正文 下部聒碎鄉心夢不成(3)
忽然,那一片遮住明月的厚厚雲層,移了開去,月亮的銀輝灑下陰柔光華,照亮了彼此明亮的雙眸。*
“小姐,你回來了嗎?”大門“伊呀”一聲被打了開來,桂姨那張忠厚的臉,探了出來,“怎麼不進來?”
尋夢——不,杜弱纖,困難地掙脫了風林的目光,綻開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少帥……他回來了。”
忽然地,又慌亂了起來:“你、你受了傷,我扶你進去……”
北斗星在東方,忽然明亮了起來。
桂姨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頭髮凌亂,睡意朦朧。這時候卻瞪大了眼睛,似乎還不能從震驚裡回過神來。
杜弱纖用力地把他扶了起來,聲音裡帶著焦躁:“你……怎麼樣了?”
看著眼前這張精緻的臉,風林覺得自己某些死去的部分又活了回來。
“我……”剛剛說了一個字,便又開始了劇烈的咳嗽。杜弱纖用手替他輕輕地敲背,神情已經快要哭出來似的。
“先生怎麼樣了?”
“他受了傷,要不要去叫醫生?”
“不用,扶我進去躺著就好。:”風林止住了咳,“實在是我看到你……有些激動,沒事的。”
桂姨和杜弱纖一左一右,把風林扶到了床上。隔著燈光,還怕這一段荷敗菊開的荏苒光陰,只是一場夢。杜弱纖看著半靠在床上的風林,幾疑隔世。
“你……這是真的……”杜弱纖結結巴巴地說著,要用力地咬住了舌尖,用那陣刺痛來提醒自己,這一切並不是夢。
“是的,我並沒有死,那時候戰場上真的是哀鴻遍野,我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是一個碧水軍計程車兵,用身體替我擋住了炮彈,他……我甚至叫不出他的名字。”
“他……”
“很年輕,只有十九歲。”風林嘆息了一聲,“國難當頭,有那麼多熱血的青年,甘願拋頭顱、灑熱血,可是……國家卻偏偏不肯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你的傷……我幫你叫醫生。”杜弱纖看著他蒼白的容顏,還是不能夠放心,“我有相熟的醫生……”
說著,臉色微微有些泛紅。那個醫生,是她上海後,幾度飲食難調,羅敏成替她延請的。
“不用了,我現在不能露面,如果被日本人識破了身份,性命不保。”儘管隔開了長長的時間河流,可是他對她的信任,還是一如既往。
“嗯,那你的傷口,我幫你包紮一下吧。”杜弱纖打發走了桂姨,親自拿過了一個小藥箱,羞澀地笑了一下,“你不知道,我現在也算得上半個護士了。”
“是嗎?”風林貪婪地看著她的臉,似乎還沉湎在悠遠的夢裡,沒有醒來。這樣的甜美,難道不是夢嗎?
“傷口在哪裡?”杜弱纖的手指剛剛碰到他衣服的領子,便有些猶豫。曾經有過最親暱的接觸,可是如今身份不同,便生出一種自卑來。
“在胸口。”風林澀聲說著,看著她白皙如瓷的側臉發愣。
明明經過了整夜整夜的思念,可是當她真正坐在他的身側,那一步卻怎麼也跨不出去。
她的生活很安定,不應該再為他改變什麼。他已經囚禁了她那麼久的時間,讓她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消蝕在風雨裡。
他不知道,她怎麼從北平輾轉來到上海,想來必定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想要好好地安慰,可是僅僅是張了張嘴,又緊緊地合上。他已經喪失了資格,在日本人的眼裡,他是一個與他們作對的碧水軍統帥。
沒有了他,碧水軍就像一盤散沙,對他們起不了任何的威懾力。那最終場的一戰,讓日本人終於嚐到了中國人的厲害!
他沒有死,出於他們的意料。如果讓他重返北平,對抗日本人的陣營裡,便多了一支生力軍,而且是裝備精良的生力軍。
所以,日本人發現了他的蹤跡,便躡蹤而來,不敢當眾處置,也至少要把他絆在上海。
他已經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