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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電視裡才會有的鏡頭:飽含熱淚目送火車離去。事後我才知道,我傷心只是因為我理所當然地認為在初戀結束之後我必須要傷心,殊不知關於周路的一切,也許並不是那麼美好,並且隨著那列西去的火車漸漸地在我的生命裡消失殆盡。
“給你紙巾。”又是一樣的話,我側過頭來看他,張延森聳了聳肩膀說,“我想他再也不會回北京來了。”
“回去吧。”我說。
“打車吧。”他說,“我想你累了,該早一點回去。”
上車之後,他對司機說了一個陌生的地點,“我們要去哪兒?”我問他。
“去我家。”他讓司機開車,“我想你這個樣子回宿舍估計也會不好過。”
“什麼?”
“其實,今天是我讓周路把你帶來的,”他一邊說一邊將窗子搖下來,夏末的北京總是這樣的悶熱,“其實周路還是個孩子,你不覺得嗎?”
“但他很可愛。”
“沒人否認。”張延森的語氣永遠平和。
“在你們分手之後,周路第一次向我提起你,”車子在馬路上賓士,而車內安靜得奇怪,司機似乎也感覺到了莫名凝重的氣氛,連音樂也沒有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要知道,我是周路最好的朋友,而我卻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你,唯獨在你們要分開的時候,他談起了你寫給他的卡片。周路那天微笑著對我說,阮微比我想象中要瀟灑得多。”
張騎士(4)
我無法心安理得繼續聽下去,“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不瀟灑,我在周路電腦裡看過你的照片,你跟我想象中一樣,甚至比我想象中更脆弱。所以,我想我應該陪你一起來把周路送走。”
就是八年前的那個夜晚,我第一次去了張延森的家。那是我第一次去往陌生男子的家,從小到大我都很少去別人家裡做客,進入青春期之後,我更是沉迷於在自己房間裡活動這件事。
他開啟門請我進去,我慌張而侷促地站在門口,往裡面看了一眼,地板是褐色的實木,水藍色的桌布,棉麻色的沙發,客廳的燈亮著,溫暖的橘色……
“可不可以放輕鬆?”張延森拍了拍我的背,我懵懵懂懂地點頭,換上拖鞋,“嗯,嗯,怎麼你家裡還常備有女式拖鞋?”
“嗯……”他轉身到廚房去拿杯子,“不能接受嗎,我家常有女人來。”
“是嗎?”
“是我媽常來,她退休了。”他走出來,有些不懷好意地衝著我笑。
在我長久以來的記憶裡,張延森總是這樣不懷好意地笑著,他臉上總是輕而易舉地出現這樣放鬆的神態,彷彿對一切都是藐視並且不在乎的。然而我卻在見到他第一面的時候就在潛意識裡告訴自己,他是正人君子。事實上我的判斷並沒有錯。在我們認識的這八年時間裡,他一直是正直而優雅的,從沒有對我有過任何不尊重,更沒有不經意的忽視,他總是那麼得體。這樣的兩種特質在同一個人身上同時具備並不容易,很容易就弄巧成拙,或者是不倫不類,但他不會。我想,這應該是他的特別之處。
我在客廳的沙發坐下,那個棉麻色的沙發軟得出奇,我說:“其實我沒事。”
“我知道,你沒事,我想你如果真的有事應該會自己一個人待著,能跟我來,證明你還對自己有點人性。”
“什麼意思?”
“躲起來自己扛的做法,不覺得太慘了嗎?”張延森說,“不過我想你以後都不會了。”
“什麼?”
“我會看著你。”他說。
事到如今我都無法向自己解釋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說他會看著我,似乎是極具有包容性的一句話。當然,當時我的心被我自己的虛榮而包圍,我想張延森一定是對我有好感吧。不過我總是忘了,那時候的我真的是一個十分平庸的角色,我以為男女之間的所有事都是可以簡單用喜歡和不喜歡來衡量與評價的。現在想起來真是有點荒唐和可笑。然而當時我確實被這句看似充滿力量的對白所打動。我說:“是嗎?你要怎麼看著我?”
“阮微,你的臉色很不好。”他說,“要不要喝點熱的東西?”
“嗯。”我說,這些天我為了周路大傷元氣,也沒吃什麼。
半個小時後,張延森捧出一小鍋紅豆蓮子湯,他一勺一勺將那些冒著熱氣的紅豆盛進一個大陶瓷碗裡,遞給我,“如果能喝光的話,有時間我帶你去個特別的地方。”
“這麼多?”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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