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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雕飾,入目卻十分莊重大氣。
青娘住的是後院一個臨湖的小庭院;院中有顆大梧桐,角落植著一叢冬青,大冬天的依然蔥蔥旺盛。滿院子青磚鋪就的石板路,踩上去幹淨而硬朗,不像漠北的小土丘,鬆鬆軟軟的,不颳風也帶著乾燥的塵土氣息。
房間不大不小,各類傢什卻一應齊全,想來是事先著人收拾過的;竟一絲兒塵埃也不染。
川兒興奮極了,拖著小狐狸滿屋子的轉圈圈,嘴裡“咕嚕嚕”哼著不著調的歌,一會兒鑽到桌子底下藏貓貓,一會兒又爬到床上跳一跳。那副樂呵模樣,直看得青娘又寵又憐,好不心疼。
倒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呢,打在孃胎裡便跟著孃親到處東躲西藏,及至出生後又日日窩在那低矮破舊的漠北小矮房,哪兒見過這般大而明亮的居所。從下午蹦到晚上,到了亥時夜深人靜了,方才抱著小狐狸疲憊睡過去。
才曬過的被褥泛著陽光的味道,便是連青娘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安心。許是一路勞累過了頭,竟直睡到日曬三竿了方才睜眼醒過來。
青娘從床上爬起,坐到梳妝檯前綰著發,軟趴趴的一絲兒力氣也沒有。
小院子外頭似乎候著不少人,悉悉索索也不知在討論些什麼,一忽而驚詫,一忽而嘆氣的。那大將軍果然是個不好美色之人,整個府邸半部分都是半老的僕人;偶有年輕的,也都是些家生子。父母都是普通的僕人身份,生下的孩子自然長得不出彩,只因常年不受主人管束,倒個個滿臉樂呵,全然沒有做奴婢的樣子。
你看,客人還沒醒來呢,外頭便已熱鬧成了這般——
“聽說了嗎?昨兒那大老粗酒後吐真言來著,說是咱將軍先看上的夫人呢~~”
“嘖嘖,難怪將軍對夫人這般上心……哎呀,想不到竟然不喜歡美女,早知道我也主動著些。”
“嗨,有你這樣不害臊的嗎?人家夫人雖然臉蛋不十分好看,終歸比你有氣質。”
“就是,不害臊!對了~~我說,這娃娃到底是將軍的還不是呢?”
“呸,自然是咯!不會算時間嗎?笨蛋!”
呃,早就知道到他家裡會生出各種輿論,倒沒料到輿論來得這樣快也這樣直接。青娘嘴角抽了抽,原本昏沉沉的腦袋忽然有了瞬間的清醒,她倒是無所謂呀,臉皮兒早就厚得不行了;可是川兒還小呢,這般話兒一傳,日後認定了將軍是爹爹,可著實不好辦。
怕她們再說下去,青娘趕緊起身開了門。
雕花紅木門“吱呀”一聲開啟,門外的丫頭們立時咳嗽著閉了口,動作好不整齊呀。卻不過都是些十四五歲的花樣年紀,高高矮矮湊起來有那麼七八個吧,一群可愛的瘋丫頭,臉蛋上掛著笑,偏還要緊抿著小嘴裝正經。
青娘咳了咳嗓子:“大家早啊。”
她也曾做過丫頭的,那時候卻是膽戰心驚地連氣兒都不敢大聲出呢。美人們在男人面前萬般曲膝承歡,對著奴才們自是出盡了怨氣——給她們往盆裡倒水,不許濺到外圍一滴;給她量衣裳,還得由著她們自己擺動作,做不合身了又要怪她故意存心報復。也虧得她細心,不然早不知被砍過多少次頭了,此刻見著她們這樣無所顧忌的笑,心裡好不羨慕呀。
“哧哧~~~夫人早。”丫頭們齊齊回了聲,見青娘已醒,便端著碗啊盆的往門邊擠進來。這個問夫人要不要疊被子,那個問夫人要喝什麼粥,張口閉口的總不離一句“夫人”。
直聽得青娘臉都快要綠了,青娘理了理鬢間碎髮,措辭解釋道:“那個……你們將軍沒同你們說麼,我只是他朋友,暫住些日子就要走的。”
話才剛說完,自己卻自嘲地笑起來……呃,青娘你又自戀了,都把人家的自尊和聲望糟蹋成了那般不堪,還好意思說朋友呢。
有些人天生有讓他人忽視容貌的能力。
那笑容真心好看哪,丫頭們看得楞了一楞。有膽大的走出來嘻嘻笑:“有的有的,將軍早就同我們說啦。不過我們這兒成了親的女子都被叫做夫人的,沒成親的才叫姑娘。夫人您是讓我們叫您姑娘嗎?”
想是覺得自己這話風趣有水平,那丫頭衝一眾姑娘擠眉弄眼地捂嘴笑。
一眾姑娘忙呼啦啦應和開:“是是,我們將軍說了,夫人您才從北邊過來,大約不習慣,叫多了、聽多了就順了。”
叫多了聽多了就順了……這話好生詭異呀,像埋了陷阱裡似的。
青娘眉頭凝起來,她自小在山谷里長大,聽到的只有美人、嬤嬤、繡娘、谷住之類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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