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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汐苦笑，他已經不記得今日苦笑多少次了。

姬瀝璟微微嘆息，站起來拍拍墨汐的肩膀道：“來，我們喝酒吧，今日不醉不歸。”

墨汐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從不喝酒的嗎？”他記得姬瀝璟為了修行好像從不喝酒，只喝茶。

姬瀝璟微微一笑，對於墨汐而言，這笑容非常罕見，只見姬瀝璟道：“我不是不想喝酒，我只是和特定的人喝酒，比如你。”一直以來，姬瀝璟和墨汐雖說是表兄弟，聯絡也緊密，但不知為何，姬瀝璟從未和他走得多近，或者說姬瀝璟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年輕男子走得近，從不交心，包括青溪和青竺。

或者，這是父親的教育導致的吧？父親說自己和別的小孩是不一樣的，與其以後後悔還不如現在就保持距離。

他是個半妖，這是早就註定的事，與人過度地接近，似乎對誰都沒好處。

現在他要走了，見墨汐難過的樣子，姬瀝璟不禁破了例。

他看著墨汐，平時臉上慣有的、充滿魅力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苦笑。或者，這個表兄一直都對自己很好吧？平時真誠的笑容讓接近他的人感覺到快樂。而自己殺死了他的父親……

道不同不相為謀，墨汐有他的野心，他自己也有自己的志向。更何況，他有鹿夭夭在身邊。

“好，我們不醉不歸，你們離去的那一天我就不送你們了，省得傷心，只要你們以後記得常常看我就行。來，祝你早日得道成仙！”墨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再揮手讓人把美酒送上來。

事實上，成仙的事虛無縹緲，千百年來出了那麼多道士修士的姬家還從來沒聽過有人能成仙，只是成仙一直都是他們的夢想，所以現在姬瀝璟去追求也是正常的。

姬瀝璟微微一笑，也是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一下，臉上不動聲色。

墨汐大吃一驚，道：“這是最烈的酒，你怎麼那麼能喝？你不是沒喝過酒嗎？”

“沒事，大概是我天生能喝酒吧。”他斜眼看了一眼鹿夭夭，見她也捧著酒杯躍躍欲試的模樣，喝道，“你不許喝，夭夭，你得保持清醒，要不然我們都喝醉了誰送我們回家？”

鹿夭夭一聽，笑臉馬上皺成一團，但還是乖乖地點頭，她知道自己的酒品似乎不怎麼好，起碼以前和柳扶風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幾杯酒醉倒了，最後還胡言亂語地發酒瘋。

兩個男人開始拼酒，說起以前的一些事，有他們自己的，還有其他人的。只是他們從不看對方一眼，偶爾不小心眼神碰觸到也會匆匆瞥開。

有些事，不用說出口，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都算是聰明人。

當太陽落下，月亮升起的時候，他們已經喝不動了，墨汐醉眼惺忪，姬瀝璟乾脆就已經臥倒在桌子上，房間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罈和酒壺，酒氣沖天。

墨汐強力扶住桌子把身子撐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姬瀝璟，再慢吞吞地走到鹿夭夭面前，看著她熟睡的臉，嘆了口氣。

站著太累了！墨汐乾脆就聊起衣衫的下襬徑直坐下來，膝蓋抵著下巴，眼睛痴痴地看著鹿夭夭。

許久，他嘆了口氣，手放在鹿夭夭的臉上撫摸了一下，隨即放開，笑道：“呵呵，小夭夭，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了，那時的你多小啊，比我的膝蓋高不了多少，小小個的，但那麼地聰明，一下子就把我給吸引了。後來……”他的笑容逐漸消逝了，舉起的手也靜止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道，“後來……沒有後來了，我再也沒有機會了，我不是你的緣分，只願你以後一切都好，和瀝璟一起，幸福。”

他苦笑，伸手抹了一把臉，吃力地站了起來，再彎腰拍拍鹿夭夭的手，道：“夭夭，快起來，你們該回去了。”

是的，沒有緣分。他和鹿夭夭沒有緣分，鹿夭夭的緣分是姬瀝璟，沒有他插足的餘地。所幸，他陷得還不夠深，所以他還能承受。也許，這點他還得感謝姬瀝璟。

他的緣分不在鹿夭夭身上，而在另一個人身上，那個人不如鹿夭夭貌美，不如她可愛靈動，但她有足夠多的善良和冷靜，是一個配得上自己的女子。或許有一天，他會愛上她也不一定。

想到這裡，墨汐微微一笑，笑容裡有釋然，也許還有點酸楚，但他知道，這些都會過去的。

剛開始，鹿夭夭躺在拼起來的凳子上酣然入睡，過了好大一會，房間裡靜靜地，她才倏然地從一人長的凳子上跳了起來，眼睛意外地清澈靈動，顯然剛才就沒真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