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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正在做出徵前最後的祈禱。
七條蜿蜒的長蛇從尾至首,沿著劍脊盤旋而下,蛇頭張開猙獰的闊口,寸餘長的厲齒狠狠咬在劍柄上。
長蛇鱗甲森然,栩栩如生,彷彿只是在滿天塵埃中睡去,只待天地一道驚雷,就會立即破塵重生。
只是,這些長蛇都沒有瞳孔,猙獰的頭顱上,只剩下兩個陰鬱的黑洞。
相思似乎想到了什麼,心中一驚。
她忍住心中的恐懼,繞到其中一個武士面前,突然將他的面罩揭去。
面罩下,是一張乾枯已久的面孔。他周身的汁液、氣血彷彿都在一瞬間蒸發殆盡,只剩下一堆黃褐色的枯肉。嘴唇乾涸了,緊咬的牙關顯得突兀而猙獰,已薄如蟬翼的面板下,一道道乾涸的血脈縱橫交佈,宛如枯葉上的凸起筋絡,似乎記錄著死去的一瞬間,他承受過的巨大痛苦。
更為可怕的是,他的雙眼似乎也被突如其來的力量生生蒸發,巨大的空洞彷彿還在徒勞地怒視上天,發出憤怒的呼告!
相思的手一顫,黑鐵面罩落在地上,發出一聲空洞的迴響,在荒落的城池上盤旋不絕。
她再也忍不住,轉身向後跑去。
穿過了一條又一條街道,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滿地塵埃,和瞬間乾涸、失去雙瞳的屍體。這裡彷彿就是劫滅過後的世界,卻再沒有一線生機。
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跑出了多遠,只覺得自己的喘息之聲在空城中不住迴盪。
荒蕪與死亡化為濃濃的黑影,籠罩在她孤獨奔跑的身影上。
城中的一切,無論殘破的雕塑、剝落的繪畫還是人和動物的屍體,都詭異地失去了瞳孔,一起睜開空洞的眼睛,在對她發出無聲的嘲弄。
她的眼睛,她的生命,在這妖異的廢城中,都成為可怕的異數。
隨時會被清除的異數。
她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遠,這座廢城的時間彷彿凝固在了黃昏的最後一刻,已看不到夕陽的影子,只有無盡昏黃的光芒,永恆照耀著。
相思腳下一滑,重重摔在了塵土中。
她幾乎不敢睜眼,因為那些漆黑的眼眶似乎就跟隨在她身旁,隨時要將她也拖入這沉沉的死亡!
突然,她聽到了一聲哭泣。
一聲嬰兒的哭泣。
在這樣荒涼的陌生之地,聽到嬰兒的哭聲,本是極為詭異恐怖的,但此刻聽在相思耳中,卻無疑是生之希望——這座城池中,並不止她一個人活著!
她長長鬆了一口氣,支撐起疲憊的身體,循著哭聲的方向走去。
拐過一個堆滿破碎門窗的十字路口,眼前赫然展開一片廣大的墓地。
荒煙悽迷,一塊塊石碑支離破碎,彷彿從黃土中伸出的一支支枯瘦的手臂,正茫然向天。更多的墓碑倒塌在地上,半掩入塵土,破敗的棺木散落開去,宛如漂浮在黃塵之海上的一葉葉小舟,被野獸撥開的骸骨雜亂地堆積在石碑與棺木上,卻是這死亡之海中,最孤獨的乘客。
黃土漫漫,在暮風中吹起波濤,無數屍骸相互枕藉,雜亂地連綿開去,再也看不到盡頭,近處的骸骨還支離著,似乎要掙出死亡之海的束縛,遠方的屍骸卻彷彿已完全融入了昏黃的暮色中,與四周的廢墟再也難分彼此。
一座高大而潔白的墓室突兀地矗立滾滾黃塵之中。
如果說那些支離的墓碑是這片死亡之海中的小舟,那麼這塊墓碑便是海洋上的鉅艦。周圍的一切渺小破敗不過是為了襯托它的莊嚴。
墓室足有三丈高,宛如一座巨石壘成的堡壘,正面有一座雕花門楣,一半埋入地底,另一半聳立在黃土中。而墓室頂端,一面巨大的石碑高聳入雲,石碑上並無文字,卻雕刻著兩隻互相纏繞的巨蛇,氣勢恢弘,在滿天荒蕪中,更顯出一種悲愴的壯美。
然而,這莊嚴的石碑卻已極度傾斜,宛如鉅艦上一截就要折斷的巨大桅杆,在暮風中微微顫抖,隨時都會分崩離析。
這昔日的莊嚴與今日的殘敗,悲壯的恢弘與隨時崩催的危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漫天黃塵中顯得那麼觸目驚心。
這也正是這座城池給人的印象。
風霧悽迷,墓碑危如懸卵,一個白袍少年的身影正籠罩在墓碑巨大的陰影之下。
他懸坐在墓室邊緣,那襲寬大之極的白袍沿著他的足尖,從墓室門楣上徐徐垂下,幾乎一直與地面的黃塵銜接。
他的身形本已極為纖瘦修長,在長袍的襯托下,更讓人產生出一種妖異的錯覺——他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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