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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春天四季分明。
涉過小溪,推開房門,然而,墨問不在房中,遠山也不見了。
百里婧找遍了整個小屋,也不見墨問的蹤影,只看到最北邊一間房中供奉著的三個牌位,牌位上分別寫著——愛妻劉氏,愛妻趙氏,愛妻章氏之靈位。
靈位前燃著香燭,可見日日都有人來上香。房內陰風陣陣,不知從哪個角落吹過來,將樑上垂下的暗色簾子鼓脹起來,無端讓人心生恐懼,彷彿可以看到三張年輕而憔悴病態的臉,因為受盡了孤獨無望的痛苦而逝去。
百里婧本來一隻腳踏在門檻內,一隻腳在外,這會兒也不敢再往裡細細探究,忙關上房門,重又退了出來。
偏院的地方很大,除卻桃林、小池、還有一大片的菜園子,墨問平日裡吃的清淡小菜都是院內自種的。聽遠山說,她未嫁入相府之前,左相給偏院的月錢一直不夠用,大部分花在了墨問的藥上,他們這些下人只好想些法子自給自足,節儉度日。
菜園子在小屋後面,只需穿過竹林中的小徑,百里婧盲目地找過去,竟正好瞧見墨問站在稀稀疏疏的竹林中,只見他一隻手將一根翠竹攥得極緊,一隻手抬高,因為是側身,百里婧看不見他的動作,只聽到他又發出一陣嘔聲。
遠山突然“咚”的一聲跪在地上,痛聲道:“大公子!遠山求您別再做傻事了!你的嗓子已經壞了……說不了話了!你喝再多的藥,再使力,也不可能說出話來的!”
遠山這聲勸情真意切,沉痛不已,墨問恍若未聞,百里婧震驚地走近了幾步,才發現墨問的手指按在喉嚨中,也許是插得太深,他一陣接一陣地乾嘔,喉中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來。
“卡擦——”
百里婧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斷了的竹枝,墨問回過頭來,沉靜的黑眸因為難捱的乾嘔而浮現出迷離的水汽,他抽出來的手指上一片淋漓的鮮血,唇角的血絲越流越多。
墨問顯然不希望她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模樣,他雙眸躲閃,倉惶別開頭,朝竹林深處深一腳淺一腳地邁去。
遠山忙跪地求百里婧:“懇請婧公主勸勸大公子,大公子嘔血已經五日之久,倘若再這樣下去,他的性命恐將不保了!”
百里婧這才想起墨問有失血之症,傷口不易癒合,她眉頭深鎖,非常不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從這些日子的相處來看,墨問不是一個任性的人,他做事很有自己的分寸,不逾矩,不強求,淡泊得像俗世之外的隱者,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如此執著,不惜傷害他自己呢?
遠山張了張口,語氣沉痛地答道:“大公子說,如果他會說話,就可以入宮去找婧公主,就不會像個廢人似的只能等在偏院,不僅不能替婧公主分憂,還成了婧公主的累贅。前幾日大公子出府去尋公主,碰見一位走方郎中,說是可以治啞病,給了一個藥方,大公子照著藥方服了兩日,便日日尋思開口說話,可惜,一直說不出,他卻不死心,天天張口練習,以至於喉嚨撕裂出血……無論遠山如何勸阻,大公子一句都聽不進去,求婧公主勸勸大公子別再做傻事了!”
百里婧怔住。
連走方郎中的話都信,墨問真是傻。然而,百里婧一瞬間卻充滿了自責,她去宮中這十餘日,只是命人來相府送了個信說暫時不回,卻沒有對任何人說明原因,木蓮方才那般責備她,想必墨問心裡也在怪她。
百里婧嘆氣:“遠山,你起來吧,我去看看大公子。”
說著,她邁開步子朝墨問遠去的方向追過去。
竹林中的路坑坑窪窪,有好些枯死的枝椏和露出地面的竹節根部,百里婧穿的是繁複的宮裝,一個不小心便容易被掛住,是以,磕磕絆絆地走著,好一會兒才追上墨問。
他坐在竹林內的一方小池邊,四周都是竹影,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他的藏青色衣衫與這景融為一體,遍身揮之不去的落寞。
他的聽覺異常靈敏,她剛走近,他便發現了,回頭看了她一眼,又別開臉,將頭低下去。
隔得太近,百里婧發現他右手心裡攥著那枚深海血珀的哨子,唇邊的血跡未消。
百里婧在他身邊蹲下來,柔聲道:“別生氣了,我回來了。”
他坐著,她蹲著,墨問一轉頭便呈俯視的姿態望進她的眼裡,他的發仍舊散落著披在肩上,有一片碧綠的竹葉藏在凌亂的髮絲中。
百里婧伸出手將那片竹葉摘下來,三下兩下折成一隻小船,再用一根細細的竹枝穿過船底固定住,輕輕彎下腰,將小船放進了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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