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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了重重石階,離宣政殿遠了,韓曄道:“舅舅也別太擔憂,七殿下年紀小,對這些東西有興趣也屬人之常情,待狀元大人對他加以引導,時日一久,肯定能擰過來。”
他雖語氣淡漠,出口的話卻頗為誠懇:“戍表兄愛好曲藝,也非見不得人,陛下便對曲藝頗為喜愛,宮中對禮樂之事也越發看重。舅舅所擔心的,不過戍表兄流連坊間,無所正途,依韓曄所見,既然陛下鍾愛曲藝,而表兄又有此嗜好,較之那些專斷教坊司和鐘鼓司的宦官,表兄豈非更合適擔此職務?若戍表兄謀了此項差事,一來,也算為舅舅解了心頭之結,二來,與陛下親近的機會更多,與百官相處的時機也更甚平日,官場上略一謀練,戍表兄自然知道該如何行事做人。”
黎國舅的小眼睛頓時一亮,眼角擠出的幾道皺紋也越發地深了,讚許地看著韓曄道:“落駙馬果然通明!一番提點讓老夫豁然開朗啊!”
“提點不敢,舅舅太客氣了。”韓曄淺淡一笑,星眸仍舊平靜如海。
黎國舅不禁感嘆道:“若那畜生有落駙馬一半的見識和才智,老夫死而無憾了!改日,老夫便向陛下討了這兩司監權,讓那畜生好生歷練歷練!”
韓曄微笑不語。
黎國舅又看向前方的墨家父子,壓低聲音對韓曄道:“人哪,不能比,老墨家那個小兒子,才十六歲就中了狀元,可給老墨長了臉了,瞧瞧今兒個笑得那個歡暢,眼眯都快找不著縫兒了!不過,有一樣老墨比不了我,老夫的外甥是七殿下,他兒子再能耐也只是皇子侍讀,是不是?”
韓曄唇邊的笑容弧度未變,不增一分,不減一分,像是長在了那裡似的:“左相確實比不得舅舅。”
黎國舅一聽更加高興了,言語中藏不住的志得意滿:“那是當然!不僅我外甥是七殿下,我外甥女還是晉陽王世子妃,就算他大兒子是婧駙馬又如何?哈哈哈,怎麼比得過?”
韓曄平靜的星眸微微斂了斂,半晌未言語,似是謙遜地預設了。
到了太和門外官員停轎的地方,黎國舅一面尋著國舅府的轎子,一面道:“落駙馬與老墨家的小兒都是新上任,倒可以多多熟絡熟絡,畢竟,那小子是七殿下的老師。”
“舅舅說得是。”韓曄送黎國舅上了轎,又瞥見諸多朝臣的官轎抬出去。除非有重大事務需要緊急處理,一般五日才上一次朝,稱為常朝。常朝過後,韓曄要去禮部,禮部尚書崔明成特地等他一同前往禮部官署,即便韓曄的官職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閒差,但他仍需象徵性地去熟悉一番禮部事務。
韓曄官拜正三品,而禮部尚書為正二品文官,但韓曄畢竟是景元帝的女婿,當朝駙馬爺,又是晉陽王世子,這幾重身份加起來,比他這個禮部尚書的來頭大多了,由不得崔明成不好好伺候著。
轎簾放下之前,韓曄看到司徒皇后跟前的太監福公公正與新科狀元墨譽說著什麼,狀元郎恭謹且謙遜地一點頭,隨福公公往未央宮的方向去了。
轎簾隨即落下,只從縫隙裡漏進一兩點光亮,韓曄平靜的星眸海一般深邃,毫無焦點地落在前方深色的轎簾上,眼底空無一物,左手握著腰側懸著的一枚碧綠玉佩,越收越緊。
……
墨譽被請去了未央宮。
在繁花盛開的花園內,司徒皇后著一身雍容的金鳳袍,背對著他立在繽紛的牡丹花叢前。四月初的時節,海棠謝去,牡丹次第開放,然而,每一朵花的花期不一,有的已經怒放,有的卻只是含苞,此起彼伏,才是春意。
司徒皇后到底與一般的後宮弱質女流不同,她立在那裡,不見嬌媚纖纖,僅僅一道背影而已,便能讓人感受到一國之母的威儀,不愧是司徒家上過戰場退過敵軍的巾幗將軍。
墨譽第一眼看到司徒皇后的背影,便想起另一個人來,那人也是這般立著,讓他不敢有所輕慢,果然是母女。
司徒皇后似乎看那些牡丹看得入了神,連身後有人來了也不曾察覺。福公公上前去,小聲喚道:“皇后娘娘……”
司徒皇后這才回身,掩去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鳳目看向墨譽:“來了?”
突兀的一句“來了”,也不指名道姓,甚至沒什麼君臣的隔閡,像是閒話家常似的。
墨譽有些侷促不安,忙低頭行禮道:“微臣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司徒皇后緩步朝他走去,笑道:“不必多禮。”
“謝娘娘恩典。”墨譽仍舊守著他的禮數。
司徒皇后道:“別站著說話了,去亭子裡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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