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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他一眼,繼續抽菸。
他輕撥出一口氣,似有尷尬,坐在她旁邊才用普通話說,喝點水吧。她接過,道謝謝。
他說,你要去哪,我還以為你是本地人。一邊解行李,拿出一條毯子塞到她身前。
我跟本地人長得像嗎。她問,輕笑。
男子一本正經地回答,是的,很像。
她一愣,轉過頭來細細看了他一眼。踩熄煙然後扔到窗外。
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她鄭重問。
真的想知道嗎。他剝一個桔子,散出誘人的刺鼻香氣。那當然。
我回家。他回答,笑笑,又說,我猜你肯定不會相信,以為我是來旅遊的城市白領,其實在三天之前確實是。但現在我是回家。並且不再離開。
她知道任何理由都配得上他,但如果不是事實,那樣的理由誰都可以胡謅,有條有理,可是如果是事實,她才覺得他可信。
所以她聽他仔仔細細從頭講完,給自己的驚訝下了一個臺階。
吃完桔子,她淡淡的噢了一聲。
那你呢,為何而來。他問,跟大多數人一樣,來拍照,觀光旅遊,還是來找人。
來這兒的人就只為這兩種目的的嗎。她問。我是因為無處可去。
他等她繼續說下去。她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被一個人騙了,心有不甘,又不想跟他再繼續糾纏下去,只好逃避,離開那個是非之地。我也不知道結局會如何,在死之前人是不會知曉然後結局的。不是麼。
對。你當然說得對。他一愣。笑著點點頭。
她裹住毯子,突然心下疼痛開始發作。沉默住。男子輕問她如何。她說抱住我,求求你抱我。
男子不答,依言抱住她。然後聽見她在他懷裡緩緩地抽泣,流下淚來,滴滲他的衣服。
外面是一片漆黑,汽車搖搖晃晃,在山坡上直衝,還有車上的乘客,與他們都是無關的。
流淚到後來,她慢慢入睡。她總是這樣,把自己的眼淚掩飾。就算是隻在她一個人的情況下,她也會用她的雙手掩住淚水。只是她太會流淚了,眼淚因此貶值。一旦思緒牽動總是先流出淚來,她的心或許是水做的。
沒有夢境,她越來越缺乏夢境。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她連自己的志向竟不知在何處,亦無可思念,憧憬的人或者事。所以她的心下自無糾葛,只是略覺空蕩和寂寞。
男人合上一個英文字。然後對她說,你醒了。
嗯,睡得久了嗎,天還沒亮的吧。
她看窗外,依舊黑暗無邊。
不久,不過卻是我見你睡得最踏實的。
男人答。她一怔。看著他。
輕笑。
我們是在同一站上的車,你昨晚抱著那條小狗講了一夜的話。
他仍舊輕輕地笑。她已明瞭。重回他的懷裡。頭髮抵住在他的脖子上。
她說,所以呢,你知道我些什麼。
知不知道又會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你得到了一夜的傾訴,抵制你的寂寞。
她折著什麼,心不在焉地說,那是一場病,我想治好它。
他沒有回答,亦是沒有答案。沉默的片刻,看窗外沒有變化的黑夜。他說,我看見過你的*。
在剛才。她問。
不,在網路上。他繼續說。那個虛無的網路,但我切切實實看到了你的存在。
她回憶了一下,恍然,說,我記得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的,很久,但從那時候我便認得了你。
那日。她回憶說。我被人出賣,就在大街上,他要跟我打賭。我賭氣便*了自己的衣服,但我以為網路的虛無,人們瞬間便會遺忘此。也沒有人會知道或者相信那只是一場一個報復。
但我知道她的確切存在,並且豐饒。
唯獨你。她抬起頭,一笑。
我沒有什麼好的運氣,總是會搭錯車,遊離在城市中卻始終沒有歸處,因為輕信所以總是試圖放逐自己。被出賣,被傷害。我本不可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必憧憬期許什麼未來。所以上了這輛車,亦可以是任何一輛車,只要把我帶向未知的任何地點。
我沒有錢,什麼也沒有。我問司機,我值幾個錢。司機以為我開玩笑,笑說,一千塊。我答,那應該夠支付到達終點的了吧。
我是個*,是個過期的膠貼,永遠依附著男人,沒有自力。所以總是被用完即扔。並且無人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