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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和草葉的清香。

一座日式結構的宅邸呈現在眼前，這樣儲存完整的全木結構的古老建築即使全日本也找不出幾座，可見這個家族顯赫的家世和高貴古老的血統。

宅地門口的木銘牌上赫然刻著“風鳥院”三個字。

柳生望了望那個銘牌，又望了望幸村。

他說來送檔案，倒不是完全撒謊。他們柳生家一直都擔任著風鳥院家的代理律師，一代接著一代傳承下去，父親從爺爺手裡接過這個重任已經差不多十年，以後他也會從父親手裡接過這個重擔。

柳生家一直是與風鳥院家血肉相連密不可分的，只因為掌握著風鳥院家大量不為人知的秘密的柳生家是最接近風鳥院家的權力中心的，也是最接近大家族腐朽黑暗的核心的。每一代的柳生家家主，從上一代接過家主之位時，必發下毒誓，誓約忠誠。

雖然誓言什麼的在別人眼裡看來很可笑，因為它並沒有真正的法律約束能力，有沒有實質性的懲罰能力，可是對那些古老的家族而言，卻是神聖無比的。因為他們都相信從上古遺留下來的高貴血統，是得到神靈庇佑的。

身為柳生家的長子嫡孫，柳生比呂士從很早便明白了這一生的使命。

到了這一代風鳥院家，本家只餘下一個外孫，這才引得各個分家蠢蠢欲動，變著法子地想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本家，畢竟，雖然身上流著風鳥院家的血，但是幸村終究不姓風鳥院。

“表少爺，您回來了——柳生少爺也來了！”門口的福伯恭恭敬敬地將他們迎進門。

是的，幸村只是一個表少爺，只是寄居在風鳥院家。

本家的小姐和少爺

一路上堆山砌石，掘池引溪，迴廊花亭，縮影著一個小小的自然世界，隔離著所有外界的喧囂。

柳生忍不住深呼吸了幾次，感嘆道：“每次來這裡，都覺得好安靜，時光彷彿也比別處走得緩慢。”

走在前頭的幸村回過頭來笑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老房子裡都是住著神靈的嗎？”

柳生扯了扯嘴角，“你相信這個世上有神居住嗎？”

前頭的少年微微頓了頓，撥了撥被雨淋溼的頭髮，“我只相信自己，以及手中緊握的利劍！——神麼，早已自顧不暇，又怎麼會來管你？”他的目光淡淡地望著虛空，眼睛裡卻又一閃而逝的犀利和陰沉。

明明是輕言細語，卻在一瞬間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膜拜的心情，這個少年，終要用自己單薄的身軀投入到一場不見血的戰爭。

一瞬間，柳生的臉上泛開笑容，雨後的晚霞映在他玉雕刀刻般精緻的容顏上，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溫暖。

“那裡便是紫陽花寮嗎？”柳生指著一處院門，漫不經心地問道。其實不必問也知道答案，風鳥院家他來過無數次，這裡是哪裡他自然清楚，他好奇的不過是住在裡面的人。

“要去看看嗎？”幸村也不戳破他的心思。

“只怕裡面的主人不歡迎！”

幸村笑了笑，率先向紫陽花寮走過去。

事實上，紫陽花寮只能算是個很小的院落，但是因為有獨立的院門，所以好像與整個風鳥院宅邸相隔，自成一個世界。

整個院落呈四方形，有點像中國北京的四合院，三面和室，一面就是他們進來的院門。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似潺潺的溪水，一直蜿蜒到廊下，兩邊是繁盛的紫陽花圃，層層繁花在翠綠的葉子上蔓延開來，佔了人滿滿的眼球。

因為剛下過雨的關係，所有的一切都是溼漉漉的，帶著雨水清新好聞的味道。素雅的馨木，落葉苔蘚，放置著一種叫“蹲踞”的石制“手水缽”，是洗漱用的石盆，道旁佇立著花崗岩石雕品石燈籠，若是晚上，定會發出朦朧的燈光。

正前面的屋簷下掛著一隻古銅駝鈴，在風中發出叮叮噹噹好聽的聲音。廊下放了一張竹塌，塌上臥著的正是這紫陽花寮的正主之一——風鳥院重陽小爺是也——這便是柳生來此的目的，本來只有一個外孫的風鳥院本家，忽然冒出來一對雙胞胎姐弟，據說是家主的兒子風鳥院謙人和一箇中國女人的孩子，據說以前一直養在母親那邊，前兩個月才被接回本家——這無疑給本就風詭雲譎的風鳥院家又添了一個超級旋風。

幸村和柳生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走近竹塌。

竹塌上的少年睡得很安穩，一身天青色和服，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白皙好看的鎖骨，一本書覆在臉上，無限慵懶無限悠閒，你不能不承認，這個男孩身上自有一股子的優雅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