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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不說話時,趙俊已是臉色發青,他這話一說,趙俊那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瞪著衛子揚,有心想喝罵他幾句,可在這個重武力重血氣的天下,他剛才地行為是顯得膽小了點,再說什麼都顯得不妥當。
直過了一會,趙俊才重新綻開笑容,轉眼看向馮宛,對衛子揚說道:“衛將軍果然是個真男兒。只是不知我那棄婦,你現在如何處置她了?”
聲音帶笑,語氣滿滿都是嘲諷,分明是當著眾人取笑馮宛,她放棄了他的正妻之位,到了現在衛子揚卻連一個名份也不願意給。
這滿堂的權貴,有不少是趙俊和陳雅特意請來,平素對衛子揚心懷不滿的人,因此趙俊的聲音一落,鬨笑聲便四面而起。
聽著這鬨笑,衛子揚剛要動,握著他手的馮宛輕輕搖了搖。
含笑抬頭,馮宛靜靜地看著趙俊,直看到他的笑容有點僵硬,她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趙家郎君錯了。”她垂眸而笑,溫婉靦腆,“有所謂彼之蜜糖,我之砒霜。相較往昔,現在在子揚的身邊,我甚是心安。”
笑聲一止。
趙俊的臉色徹底變得鐵青。
而衛子揚,則側過頭來,血色鳳眼中波光漣漣,喜悅興奮之意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馮宛這話,說得溫婉,細嚼之卻是語氣強硬而刻毒。她把在趙俊身邊的日子比作砒霜,那言外之意何止是讓人震驚?
馮宛的性格,強硬時有,如現在這般強硬的卻是不多。她這麼旗幟鮮明的表明自己的立場,一時之間,衛子揚只覺得一股暖意流遍心田。他為人最是喜歡乾脆果斷,若是馮宛拖拖拉拉,欲言又止,他必會有所不滿,只有這樣做,才讓他激起了一種知已之感,一種說不出言不明的滿足和快意之情。
趙俊邀他們過來,便是想踩一下衛子揚,出口心中的惡氣,更想親眼看到馮宛悔不當初的模樣。而她現在的回答,已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時之間,他只覺得一口氣哽在咽中,直覺得那曾讓他一想便意氣風發的場面,已完全失去了控制。
安靜中,馮宛含著笑,溫婉地朝著眾人福了福,牽著衛子揚的手,徑自向一側的塌几上走去。
當兩人在塌几上坐下時,馮宛對上仍然呆若木雞的眾人,雍容而笑,輕淺溫柔地說道:“諸君怎地還站著?如此大好的日子,儘管坐啊。”
她竟是反客為主,替趙俊這個主人招呼起眾人來了。
剛剛醒過神來的眾人,聞言又是嗡嗡聲四起,他們為難地看向趙俊,實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趙俊直直地盯著馮宛,盯著馮宛,慢慢的,他薄唇扯了扯,笑道:“宛娘不愧是從我這院子裡出去的,這一舉一動,都自然而然的具有昔日主母風範了。諸位,既然她開了口,你們就坐吧。”
他倒是反應快,這一介面,便又是對馮宛滿滿的嘲諷。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慢慢尋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當他們坐下時,趙俊眉頭一蹙,赫然發現,馮宛和衛子揚兩人所坐的,竟然是主客位。
趙俊的臉沉了沉,他朝一側的管事瞟去。
那管事早就注意到這一點,見到郎主看來,他不由伸袖拭了拭汗,佝僂著背向兩人走來。
那管事還沒有靠近,一直含著笑的衛子揚,自顧自地低頭,慢騰騰地解下腰間的佩劍,然後,他慢騰騰地把那劍從鞘中抽出,然後,他掏出手帕,裝模作樣的拭起劍鋒來。
隨著他的動作,那舉向陽光中的劍鋒,寒光森森中,折射出一種冰冷的死氣,令得眾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感到寒從中來,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那管事也是,走到一半,被那劍光一刺,心中寒意陡然。他不由停下腳步,眼巴巴向趙俊看去。
他看到的,是青著臉一臉怒氣的趙俊,那管事毫不懷疑,今天如果不按著他的意思行事,只怕自己這個管事位置不保。
一咬牙,管事低著頭,慢慢挪到了衛子揚的身邊。
他剛剛走近,低著頭拭劍的衛子揚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手中劍鋒突然一掠,竟是朝著那管事直直地刺來!
頭剛抬起,寒芒立至!那管事哪裡經過這等場面?他驚叫一聲,向後一退,卻是一個踉蹌間,踩到了身後的塌幾,砰然倒地。
就在這時,衛子揚哈哈一笑,說道:“恕罪恕罪,竟是驚嚇了貴管事。”他站起來朝著趙俊雙手一拱,行了一個致歉禮後,大賴賴的重新坐下,只是那劍,依然被他順手放在了幾的左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