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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兒微微含笑,道:“此事陛下也曾提起。也是說郡主還小,想在身邊再多留兩年。”
“多留兩年,便要多受兩年的罪了。”李仙蕙嘆了口氣,側目看著楊郡主。
上官婉兒含笑道:“陛下的意思,想讓郡主去崇文館跟著郡王公子們讀書,少在自己宮裡待著,也就少生事端。”
楊雪霽和李仙蕙聞言,皆是一怔。
“祖母,許我去崇文館讀書?”楊雪霽問道。
上官婉兒點點頭,道:“早半年前陛下就提過這事,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伴讀,也就耽擱了。如今找到了,正好帶來給公主看看。”
上官婉兒說著,揚聲喚道:“楊辰可在?”
屏風後,楊辰緩步走入。她仍穿著良家女特製的綠地碎花敞胸襦裙,鬢上斜插著一朵絹花,除此外再無裝飾。楊辰斂裙拜道:“奴楊辰,拜見郡主。”
“請起。”楊郡主一雙盈盈水目望著她,問道,“怎麼,你也姓楊?”
“弘農楊氏,與郡主是同宗。”上官婉兒微笑著,說道。
“你也是弘農楊氏?”楊郡主雙眼一亮,問道。
楊辰低頭答:“是。奴的父親是九代孫,二十年前遷入幷州。”
“真的啊?”楊郡主撫掌說道,“那我們可真是親族了!”
上官婉兒最是會察言觀色,此時開口問道:“這位娘子文才甚好,陪在郡主身邊也能多幫忙筆墨。郡主可還滿意?”
“自然滿意。”楊郡主眉眼含笑,道,“讓婕妤費心了。”
“郡主太客氣了。”上官婉兒含笑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多叨擾了。告辭。”
眾人將上官婉兒送至門外,李仙蕙也告辭離去。殿內唯剩了楊辰和楊郡主兩人。兩人相對站著,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楊雪霽走到案邊坐下,對楊辰說道:“姐姐請坐。”
她這句“姐姐”叫得楊辰心裡一驚。即便是同姓宗親,可畢竟一個是郡主一個是宮人,身份隔著千萬重。楊辰忙低身說道:“不敢。奴站著就好。”
楊雪霽看著她,壓低聲音道:“這裡沒別人,姐姐不必拘禮。”
她頓了頓,見楊辰仍是低著頭立在那兒,便說道:“姐姐這樣,便是不願與我親近了?”
楊辰一聽這話,只得在桌前坐了下來。楊雪霽含笑問道:“姐姐入宮多久了?”
楊辰低頭答道:“已有一個月了。奴本是清涼殿良家女,蒙上官婕妤提攜,來為郡主伴讀。”
楊雪霽“噗嗤”一笑,道:“原來你是要做我義母的人啊。”
楊辰一怔,問道:“怎麼講?”
楊郡主一雙眼睛秋水瑩然,說道:“我是太子義女,姐姐不知道嗎?”
楊郡主名喚雪霽,是孝明高皇后的重表孫女,算起來該喚陛下一聲“外祖母”的。六年前楊家入洛陽省親,神皇陛下憐她母親早逝,便留在了宮中撫養。及至太子還朝,便讓太子認作義女,封了郡主的尊位,才算是正了名分。雖說是正了名分,可到底不姓李也不姓武,在宮中難免受些委屈。遠的就不說了,白日裡見過的安樂郡主就沒少找她的麻煩。
安樂郡主是太子與韋良娣的女兒,年初才隨著太子還朝。聽說她是在太子流放房州的路上出生的,出生時連塊像樣的襁褓都找不到,太子便脫下自己的袍服將其包裹,故名“裹兒”。聽說她是太子和韋良娣最寵愛的女兒,也是弓馬騎射,樣樣不輸男子。只可惜了童年在流放中讀過,為人品性少經教養,猶顯得不羈,動不動就要打人。今日楊雪霽的宮人不過一句話說錯便捱了責打。像這樣的事,一個月總能有上兩三次。
“她討厭的不是我,而是我這個郡主的名號,”楊郡主淡淡說道,“她是李家正宗嫡女,被流放房州。我一個異姓的女兒卻能留在皇宮,嬌生慣養。所以她心裡必定不服氣的。”
兩人吃著果子聊著天,楊辰見她言語間直爽隨性,絲毫沒有皇家郡主的盛氣凌人,便也漸漸地放開了說話。楊雪霽久居深宮,難得遇見一個同宗的姐妹,再加上楊辰言語間謙和有度,心中更添了幾分親近。
時人宴客的坐姿,都須將雙腿折於身下而坐,不能露出小腿,是為正坐。這種姿勢往往維持不了多久。楊辰和楊雪霽初時還拘著規矩正坐,不一會兒便覺得雙腿痠麻。楊雪霽便讓宮人取了憑几來,兩人由坐著變成了趴著,又由趴著變成了躺著。一直聊到掌燈時分,宮人催膳,兩人方才覺得飢腸轆轆,去往偏廳用膳。
這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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