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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郡主低頭,說道:“孫兒是犯了錯,卻沒有闖禍。”
“哦?”武則天的聲音如同一卷針腳細密的刺花絲綢,厚重而冰冷,“什麼叫犯了錯卻沒闖禍?”
安樂郡主低身說道:“孫兒縱馬闖了跑馬場,是犯了錯。可是打亂了比賽,卻不算是闖禍。”她微微抬起頭,小聲問道,“祖母,最後是不是誰也沒輸啊?”
珠簾後傳來君王的笑聲:“就你乖覺。近前來,讓祖母看看。”
安樂郡主提裙起身,緩步沿著臺階走上高臺,在珠簾前站定。珠簾後伸出一隻手,一隻白皙細嫩,看不出年齡的手,緩緩抓向她的手腕。安樂郡主強力壓下心中的寒意,任由那隻手抓住了她。
對於這個祖母,安樂郡主的內心只有敬與懼。珠簾後端坐的是這個帝國最至高無上權力的擁有者,而並非她的骨肉至親。武則天的一句話就能讓自己的父母流放十年,她的一句話也足以讓父親高坐太子之位。簾後的這個人,是君,不是親。
那隻手沒有絲毫溫度,握著她的手,說道:“你瞧瞧你,把自己弄得小黑貓似的。快回去洗洗吧。”
“是。”安樂郡主低身行禮,道,“孫兒告退。”
她低身,緩緩退出殿外。
“婉兒。”珠簾後,女皇以手撐頭,說道,“你覺得這孩子如何?”
上官婉兒微微低身,道:“郡主聰明靈巧。”
“是啊,聰明靈巧。”武則天緩緩睜開眼睛,一時間寒光大盛,道,“像她母親。”
上官婉兒垂眸,並未說話。
女皇問道:“這幾日太初宮中如何?那韋娘有沒有又作什麼孽?”
上次清涼殿顧眉的事武則天心裡清楚,只是壓著沒發。有清涼殿在,足夠那韋氏鬧心的了。
“上次之後,奴特意交代了內侍省。清涼殿不準任何宮妃女官入內。陛下請放心。”上官婉兒低聲說道。
武則天點點頭。略一沉默,問道:“今日和裹兒一起闖馬場的那個女子是誰?”
上官婉兒心中一跳,聲音卻依舊如常:“是楊郡主的伴讀。”
“哦。”女皇點點頭,道,“那孩子看上去也是個強硬的性子。好,有她在雪霽身邊,朕也就放心了。”
“是。”上官婉兒不著痕跡地舒了一口氣。
“不說了,今天乏了。”女皇扶著上官婉兒的手站起身,問道,“五郎和六郎還沒到麼?”
“控鶴監已在殿外恭候多時了。”
“傳。”
第三十八節何處相思
安樂郡主已走了許久,卻一直不見有人來傳喚。楊辰獨自坐在大殿內,只覺得心裡發虛。殿內陰寒,此時竟不像是六月的天氣,倒如同深秋一般。過了不知多久,大殿門緩緩拉開。楊辰急忙站起身。進來的人,卻是上官婉兒。
“拜見上官婕妤。”楊辰俯身拜道。
上官婉兒緩步走到她面前站定,也沒讓她起來,轉身在一旁的席位上坐下,道:“你可知錯?”
“是。”楊辰低身說道,“奴不該縱馬亂了國宴。”
“你錯不在此。”上官婉兒說道。
楊辰一怔,還有什麼比這個錯更嚴重?她急忙低身,道:“請婕妤明示。”
上官婉兒看著她,重重嘆了口氣,道:“你不該去招惹安樂郡主。”
楊辰低著頭,心裡卻又千百個不服。她也不想去招惹安樂郡主,可是今日的情況容不得她再低頭。安樂郡主都欺負到那個份上了,若是自己不出面替楊郡主爭一口氣,以後指不定會有更過分的事。
雖是這麼想,楊辰卻沒有說,只是低頭跪伏在那兒。
上官婉兒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今日來龍去脈我已盡知。你一心為楊郡主好,忠心可表。只是你也該想想,楊郡主都不敢惹的人,你惹得起麼?今日是你運氣好,那李裹兒沒安著害人的心。下一次可指不定是什麼結果了。”
這一層倒是楊辰沒有想到的。上官婕妤竟是為自己著想。楊辰心裡一暖,低頭道:“是。”
上官婉兒起身將她扶起來,說道:“往後做事多動動腦子。你是我舉上來的人,可不能出事啊。”
她說著,從袖中掏出一物,遞到楊辰面前。正是那根紫玉釵。
楊辰雙手接過,低頭道:“讓婕妤費心了。”
“無妨。”上官婉兒看著她,低聲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你現在是郡主伴讀,身份高於普通宮